第129章(1 / 1)

来艹你 陈蓉蓉然而 8032 字 7个月前

只有绑稳了才不会掉下去。

怎么操都不会掉下去。

彼时彼刻,陈蓉蓉已经完全忘了还有安全词这回事。不,就算还记得,从她那吓得发僵的舌头上也根本说不出“我很害怕”这四个字来。而且,就像顾惟说的那样,她已经成瘾了,一旦充分享受过那种空前绝后的快感,别说戒断,食髓知味的小逼就连半点寂寞都忍耐不住。鸡巴抽出去的瞬间,外阴周围与后穴内置的滑珠同时恢复了强震。压力好似由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吓得甬道一鼓作气地把精液统统排挤出去。红肿的穴口先是给柱根撑到变形,接着又给柱身尽数磨过,一跳一跳地抽动着,稀里哗啦地倾倒出满肚子的淫水和精液。毫无疑问,这就是顾惟最喜欢、最想看到的美景。他一个挺身又是一记狠撞,再次抽出又再次冲撞,来回贯穿,连续不断,速度愈快,力道愈强,由快意变为恣肆,最后彻底抛开一切克制。不用说,感测到冲击力的滑珠早就绑架起惊骇不已的逼肉,管你愿不愿意,害不害怕,都非得压到粗硬的柱身上接受研磨,磨到尽数溶烂不可。岂止是逼肉,就连被滚动的滑珠来回挤压的直肠,就连前头受着强震的尿道和膀胱,好像都被这根凶狠强悍的雄性性器强奸了似的。要说怕,真不知是生着这种器官的顾惟,还是他这个人本身,抑或是他既如施虐又如游戏般施加到她身上的,这种如高压电流般的性交快感,到底哪一个才最可怕。当然这会儿她已经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事实上,她那承载了过多刺激的头脑早已忘却了一切,连自己嘴里胡乱叫的什么都彻底没了意识:

“哈啊啊啊!……爸爸、哈啊、啊老公、啊、哈啊、不要、哈啊、要、要啊啊啊!主人、主人……哈啊……不、啊嗯、嗯……主人……”

“怎么有这么多人在轮蓉蓉?”

顾惟第二次踩动了脚蹬,刚才是让静止的马机开始小步慢跑,现在则从慢跑变成了奔跑。

“谁操得最爽?”

“爸爸……啊、嗯啊主人、哈啊、啊啊……老公、老公、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啊!……嗯、不、啊小逼、小逼最爽……哈啊、蓉蓉的小逼、啊、好舒服啊啊啊……”

真棒。她已经完全成了享受性欲的奴隶。无论哪个身份,无论什么情境,只要他还在操她熟谙淫乐的小逼,自然就是他操得最爽。

顾惟就手摁住她的肩头,整副肩膀随之压低下去,膝盖撑起微曲的双腿,再度从驰骋的马背上站立起来。这个姿势是最方便操她的,鸡巴可以想插多快就插多快,而且借助身体的重量,龟头可以轻而易举地捅进穴底的最深处。他已经把每根肌肉每个细胞中的力量都全部集中到腰腹的挺动上,就这样还嫌不够,还要盯着两个激烈碰撞的器官一瞬不移。红肿的穴口死死箍住硕大的柱根,完全给绷成了一个扭曲的圆环,鸡巴不停不歇地操,这个圆环就给不停不歇地推拉着,淫水跟着柱身汩汩地流淌出来了,鲜红的黏膜也粘在柱根上拉扯出来了,睾丸重重地拍上穴口去,整个逼就欢欣雀跃地溅出淫水。生满皱褶的后穴也跟着小逼一块发情,在眼前一缩一缩地翕动不已,时不时地,还要吐出一缕缕乳白的精液。他对准给操得上下弹动的臀瓣随手一扇,埋在逼里的鸡巴立马就能感受到强劲的绞紧不是勒,而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厚实地裹住整条鸡巴,再扇一下,甬道就从各个角度痉挛着缩紧起来,黏糊的逼肉简直像给拍扁似的强压到柱身上,又爱又怕地死死巴结住他。在前后两方的压迫之下,柱身的穿插反而比平常更加果决,然而,别说逼肉的蠕动与吮吸,就连子宫深处都传来一股饥渴的吸力。他知道她一定很爽,而且爽得死去活来,否则,宫口怎么会这样吸住龟头不要命地往里拖?还有遍体通身的震动,还有滑珠隔着逼肉与肠壁的按摩……太爽了,应该说是太好了,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完全属于他,他可以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操她小逼的鸡巴停不下来,扇她屁股的手也停不下来,不停地扇还要不停地踩动脚蹬,每踩一下马机就提速一倍,到最后,就跟沿着陡坡朝下狂奔的速度没什么两样。他就像甩动马鞭抽打自己的坐骑似的,用巴掌鞭笞她的小逼加倍努力:

“哈啊、哈啊……嗯爽死了……小母马,夹紧你的骚逼再跑快一点!哈啊、再快啊、再快啊!再快一点!”

外阴被震,阴道被插,后头的肠道被按摩棒挤占,整个人还要趴在马背上颠簸起伏,陈蓉蓉连喘带咳,发不出一点声,一波胜一波的刺激如凶猛的巨兽将她生吞活剥。在顾惟疯狂的操弄之下,别说混沌的头脑,就连神经末梢都早已应接不暇。一颗颗滑珠沿着阴阜阴唇不停翻滚,像要把这些过度充血的软肉打烂般拼命发出震动。阴唇早就给震得酥麻,敏感的阴蒂头也像给震掉了似的,连后穴的肠壁都给滑珠挤着摁着,麻到发酸,然而,甬道里的逼肉却敏感依旧。这里分明是最饱受摧残的地方,外阴的,后穴的,直接的,间接的,所有的蹂躏好似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源源不断地汇向这条被来来回回穿透了千万遍的甬道。但,对于他的性器,对于被这根性器侵占、充塞、研磨、镇压的快感,她的体会始终是最清晰、最深刻,也是最不可磨灭的。无论是包裹外阴的震动也好,双龙入洞的刺激也好,最终刻进本能,烙入灵魂的,始终是被那雄壮的柱身撑平逼肉的感觉,始终是凸起的青筋划开黏膜,圆大的龟头顶入宫口,撞来撞去地越胀越大,输精管跳动着快要射精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性瘾吗?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这样就不行,没有他不顾一切的索取,就不行。

马机跑得飞快,鸡巴插得更快,可是最快的,还是她在这种疯狂的贯穿下成倍叠加起的快感。物我两忘的高潮也像把她甩到一匹全力冲刺的马背上,而实际上,那是在宫口潮喷的瞬间,她从甬道中感觉到的顾惟的冲刺粗长的鸡巴次次都从穴口直捅到宫口,甚至还要再一路捅穿下去,直到将她从头到脚完全插开。他插得甚至腾不出手来再去扇她的屁股,不过,在这种快极重极的撞击之下,拍上臀瓣的腹部肌肉也早就跟扇巴掌没什么两样。太多了,刺激太多了……从脊柱冲上头顶的快感真的让他甘愿死在她的逼里。不,他已经压根不在乎什么逼肉的吮吸还是肉珠的摩擦,他们在交配,就像公马跟母马那样交配。他现在就是一头脑子里只剩下性交快感的发情的动物找到一个洞就想插,插进一个洞里就想射。但,越是爽到快要射精,胀大到极限的鸡巴反而越是强忍住这股欲望。快感在满足他的同时也让他变得更加贪婪。他亢奋得近乎于狂躁,不计后果地加速加力,连续第二次、第三次、第不知多少次将陈蓉蓉操上高潮。他们已经不用再关心任何事情,只要让快感充满一切,除开性,其他的什么都不必思考。只要沉溺于这无始无终,亘古永恒的快乐,只要彻底地抛弃精神,忘却自我,人就会变成完全沉溺于感官,只为快乐而活的怪诞生物……

最后百余下冲刺,陈蓉蓉真以为自己要给他操死过去。打从第一次高潮开始,强烈到恐怖的刺激就不容许她再有片刻休息。连续又频繁的高潮根本不管她的承受极限在哪,只一味制造出巨量的快感,一波接一波地碾过神经。她颤栗着,痉挛着,甚至感觉不是顾惟在操她,而是这种可怕的性交快感,轮她的也不是前后两个穴里的鸡巴和按摩棒,而是抽空全部力气的强制高潮。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输精管少见地抽搐起来,随着一阵好似阵阵心跳的搏动,马眼喷射出一大股浓精,再一跳,又是一大股。被灌精的高潮是她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身体再度脱离她的意愿,在过激的快感中如触电般痉挛起来。穴口连着甬道甬道连着宫口,终究还是物我两忘,拼尽了全力缩紧绞紧。被插到错乱的逼肉疯疯癫癫地箍住整个柱身,一圈又一圈地箍着,勒得自己都快被绷断,却还是神魂颠倒地吮吻这条硬物。热烫浓稠的精液不仅喂饱了子宫,好似连心魂也跟着射精中的龟头颤栗不已。她半睁着模糊的眼睛,流着口水,任由无力承受的高潮快感榨干自己全部的意识,直到在昏睡中梦见一声满足的叹息……

第153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早春

春天好像是一夜之间到来的。

虽然日历上的春早已过去大半个月,然而冰冷无情的天气还是叫人感觉不到季节的变化。在这旷日持久的寒冷当间,不知不觉中,头一场春雨就像雾一样地漂流过去了,隐隐约约地,似乎也滚过了几声春雷。然后,日照的时间确实一天比一天长了,即便冷,也不像隆冬那会冷得那么厉害。

陈蓉蓉知道这是气温回升的前奏,可是在她的印象当中,距离真正的春暖花开应该还有好一段时间呢。谁知隔天出门,车子刚从高架桥上下来,打着转盘经过岔路口的小花圃时,印象中几株光秃秃的桃树竟忽然开出了花。当然,大部分都还是圆锥形的花苞,只有其中几朵迫不及待地吐出了花瓣,是略显单薄的淡粉色。仅凭这一点属于花的颜色,春意便从工业文明的罅隙间扑面而来。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她一下将贴着车窗玻璃的脸儿调转过来,颇为新奇地告诉他桃树开花了。顾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还当是什么。城市里气温偏高,花期自然来得也早,在他们住的地方,环山仍是光秃秃一片。在顾惟眼中,这种马路边上的树就算开了花也没什么可看的。就着迟到的春天,他们随口聊了两句,接着,又重新回归到车内安静的空气当中。她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不想再为闲谈劳神的意思,因此很识趣地刹住了原本兴致勃勃的话头。

同居的生活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如今每天都见得到面,她不需要总是努力寻找能同他搭得上话的话题,也不至于为了突然降临的沉默而局促不安了。对于新的生活,她适应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这大约是因为她在德国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怎么同他的侍从和管家们相处。而且,无论她怎么想,新生活带来的好处与便利都无可否认。就像他承诺的那样,一切与现实相关的问题都不必她操心,出行,有男仆专车接送,家务,由女仆全权包揽,做饭,厨房里的厨师全天候待命,晚餐更是由名厨亲自掌勺。这是他们的专业,即便她自己想做,只怕也不会做得比他们更好。至于对她一向照顾的鹤姨,其细致体贴的程度则更不必提。她有了更多的空闲,除开专心读书以外,也发展出一些以前不敢想的,高雅的兴趣爱好。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然而

然而,这生活仍是有她无所适从的部分。准确地说,即便住在一起,她跟顾惟其实还是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打这个学期开始他就不怎么去学校了。两人的日程相去甚远,作息也常常错开,连一日三餐都碰不到一块,像今天这样一起出门的情况则更是少有。他忙,她也清楚,所以从不探问那些没完没了的让他烦心的工作,甚至一开始还保留着在德国的习惯,无论多晚都等他回来。然而渐渐地,她意识到他并不是每天都会回家。有时是一条消息,有时则是鹤姨传话,告诉她他今晚不回来了,所以,不用等他。于是无论当天吃了多么丰盛的晚餐,餐桌上摆着多么艳丽的鲜花,整个夜晚都要变得冷清寂寞起来。

……她并不是希望每时每刻都形影不离,也不想缠人得让他讨厌……只是在这一个月的生活里,她为数不多的感觉到踏实的时候,就是早上起床发现他不知何时躺卧在身侧,在隔壁枕头上静静熟睡的脸。除此以外,她难以确信自己和这个男人共同生活在一起。她不愿这么想,可不愿的同时恰恰也意味着她发现了某个事实他成了她的全部,而她却只是他的一部分。跟他同居,她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但,也有从来不曾变过的部分,她以前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等待着他,现在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等待着他,未来……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可是想到无论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这种孤单寂寞的等待都会延续下去,她就难免感到一阵颤栗的惶恐掠过心间。她有点害怕去眺望那样的未来,也害怕思索在那样的未来之中,将会变成何种模样的自己。

“今天回去跟妈妈住?”

“嗯。”

这是他们的惯例,每周母亲休息那天,她都会回家住一个晚上。母亲大约认为她跟学校宿舍告了假,常常会问一些寄宿的情况,譬如她有几个舍友,宿舍里有没有卫浴,平常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在学习之余还有没有别的课外活动……为了应付这些问题,她早就向杨青打听过他的宿舍是个什么样,所以说出来的,其实也都是大学宿舍的情况。她说一间宿舍里住着四个女孩,既有个性活泼的,也有腼腆文静的,每个人都很随和、好相处。她们各有一张书桌,就摆在自己的床铺下头,桌上配有台灯,还配有一张靠背椅。宿舍里带着一个卫生间和一个洗澡间,还有一个晾晒衣物的小阳台。因为不必乘公交上学,所以早晨她们可以多睡一会,下午放学了,也可以到学校的体育馆或是健身房里运动。晚上食堂的菜色非常丰富,也很有营养,只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家里的饭菜……

她在饭桌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看着母亲的眼睛说出了这些谎话,就连那些母亲尽管想到却没来得及问到,甚至连想都不曾想到的事都一并细数出来。她想方设法表现出在学校里的自在,但其实,却是怕母亲留下什么没打消的顾虑,再问出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善解人意的母亲哪能听不出这丝弦外之音,于是只哦、哦地应和着,说没想到学校里的条件这么好,给她夹菜的筷子,似乎也随着沉默而有些拘谨了。

终于,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拙劣,而更拙劣的是当洞察母亲心理的那一瞬间,她猛然刹住了声音,然后,像为了掩盖什么似的低头去喝碗里的汤。她感到懊悔,却不是懊悔对母亲撒谎,她懊悔的是没能把谎话说得更加逼真,没能把神态做得更加自然。或许从她只能靠撒谎当一个叫母亲放心的女儿开始,就意味着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接受了“某种东西”。

整个三月顾惟都忙得脚不沾地。父亲又去了伦敦,那么,想必也会去看看那边的业务运转得怎么样。尽管他对自己提前回来的事情只字不提,然而,肯定也不会对此感到满意。所以他更不能让父亲觉得自己留下一个烂摊子。其实把陈蓉蓉接过来的第二周,伦敦的生物公司就不巧出现了问题。原本打算作为王牌的一款抗心痛药物,三期临床发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副作用亢奋,幻觉,情绪不稳导致行为失控,甚至有少量个体出现了戒断症状。成瘾性问题不可谓不严重,只能说幸好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有治疗的空间,也有优化的空间,不至于让所有的投资都直接灰飞烟灭。当然他也知道,新药研发的风险本来就很大,所以这倒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他的风投基金里竟然同时冒出了要准备IPO的风言风语。只凭这种毫无根据的谣传,当然还不至于动摇合伙人的信心,只是查了好一段时间也抓不住消息的源头,这让他隐隐嗅到一种非比寻常的敌意……

不过说实话,父亲在欧洲事务缠身,恰是这一点解决了他眼下最棘手的问题。一旦进入四月,一件大事冯振霖的成年礼就要如期而至(这傻货生在四月一号,有些事还真是冥冥注定)。顾家与冯家是世交,如此重要的场合绝不可能缺席。那么,倘若父亲要回来,他就不得不让他跟陈蓉蓉见面。坦白说,他不希望父亲知道她的存在,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要说,也应该等到自己独立以后才合情合理。然而事到如今再让陈蓉蓉迁出去住,别说她会怎么想,连他自己都觉得耻辱……好在,父亲已经忙到根本抽不出空回国,这可以说让所有的矛盾都迎刃而解。只要过了今年,他也会成年,到时候他能做主的空间会更大,什么事都有得谈。不,甚至用不着等那么久,他可以暑假就把她带到国外去,给她找个好房子,再找间好大学,在那之后的生活也全部由他负担。而这一切根本不需要经过父亲同意,他自己就能做主。

他还从来不曾如此迫切地希望独立。他的父子关系并不算差,跟身边的朋辈相比,受到长辈的约束也最为宽松。其实在这之前陈蓉蓉也说过类似的话,觉得他能脱离父母生活,有经济来源就算是独立了。然而,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他想要彻底解除一切潜在的干涉和威胁。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牢牢地将家业,将继承权抓在手里不可。冯振霖的成年礼确实提醒了他,他现在是时候,也有条件开始考虑这件事了。他要独立,而且越快越好。这不仅是为了他自己,同样也是为了陈蓉蓉。为了这只小小的夜莺永远居住在他的王国里,不受任何人打扰。

第154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烟雨

顾惟在房间里换上礼服的时候,陈蓉蓉就在边上捧着他的外套。她原本也想帮他的来着,奈何自己个子太矮,连他的肩膀都够不到,而且对于该怎么调整领结的形状,怎么弄平内衬上的皱褶,还有如何让马甲看起来更加平滑这些技巧,她也只是看女仆跟鹤姨做过几次而已。至于衣服上的熏香和袋巾的挑选与搭配之类,则更可谓是一窍不通。所以最终,她只是默默地伫立在一旁,看着一众人等环绕在他的周围,有条不紊地将各项事务处理妥当。

今天是冯振霖的十八岁生日,恰好也赶上四月的第一个周末。可即便是周末,顾惟还是一大早就进了公司,马不停蹄地忙了一个上午后,连午饭都是在外头吃的。下午两点,他回到家里,也不休息,简单地洗个澡换身衣服,这就要赶去冯家赴宴了。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他穿上春天的礼服。记得在维也纳听音乐会,他们也是身着礼服入场,不过那时还是冬天,而且音乐会也算不上正式的社交场合,所以即便是礼服,实则也充满了闲适与风雅的情调。而今天,他却是以一个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去向另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贺喜。从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乌黑厚密的头发上,叠成山形的真丝袋巾上,齐整如刀削般的袖口与裤线上,她能感觉出这种刻在骨血里的庄重与威仪。

同时,她也感到寂寞。

在顾惟的朋辈当中,冯振霖无疑是她最不陌生的那一位,至少一提到名字,许多鲜明而张扬的印象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所以比起顾惟的工作,其实她对今天这场隆重的生日宴会都将有什么人物参加,他们都会做些什么交际,还更能做些有凭有据的想象。即便如此,在听他随口谈起顾冯两家的渊源,谈起冯振霖的继承顺序为何他在振字辈年纪最小却依然排行第二,仍是像在听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她听得出他说这些话没有特别的用意,所以也从不把自己往那个世界里放,唯独当听到那些在此类场合上寻觅佳婿的适龄千金时,她的心陡然叫这不经意间的话语给刺痛了。

莫非是自己太敏感,太善妒了吗?

倘若放在以往,她大约会为自己的嫉妒心感到羞耻,可如今,却想着如果仅仅只是嫉妒,没准还更幸福……因为比起嫉妒,她不得不考虑现实的问题。

衣服换好以后,女仆麻利地敞开房门,在边上做出迎候少爷出门的姿态。陈蓉蓉的脸不觉泛起一丝忧郁,但很快,又叫微笑给遮掩过去。因为她注意到他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看着像是有话要说。她在勉强的笑容下怀着消沉的心情,想着一定会听到说不用等他,今晚他可能回得晚,或者,干脆就不回来了。然后这栋房子又要变得冷冷清清,那张偌大的床铺上又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然而不曾想到的是,这些想象中的交代竟然一句也没有发生,他示意她到身边,只是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再过两天就好了。”

这话说得过于简单,又没有前言后语,换做是谁听见这声“好了”,肯定都要感到一头雾水。但,她从他的眼睛深处看见了自己也在隐隐期待着的许诺。于是这句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出来的话,传入她的耳朵里,倒像是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懂的密语。这密语充满了奇妙的,令人镇定的抚慰……她没有完全打消心中的忧郁,却感到莫大的安慰。

宴会当晚,顾惟果然没有回来。不过从那天晚上开始,春寒渐渐地褪去了。早春的风里总像藏有一根冰做的芯子,无论怎么吹都叫人缩手缩脖,到了四月头,这根冰芯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浸透了水气的东风变得既温暖,又柔软,真正有了春天的味道。母亲休假那天她回到家里,发现窗外的大杨树有些绿茸茸的,竟然是发了新芽。然后,恰如顾惟所言,他的工作告一段落,两人相处的时间也随之增多了。

春天的生机一发而不可收。只不过两三天时间,她从自家窗外瞧见的嫩绿便从城市的各处罅隙勃发而出。周四放学,她跟着顾惟上医院打HPV的第二针,车子往外环上开的时候,马路中央的绿化带里,月季和木槿都挂满了初生的嫩叶。到了近郊,春意更是浓郁,农田在高速路边展开成长长的一道,上头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绿色。当天正飘着绵绵细雨,云层遮掩住大部分天光,于是近景变得不甚分明,远景更是烟雨迷蒙。细若蚕丝的春雨在半空中洋洋洒洒,那样晶莹透亮,轻得好像落不下来似的。车一开过这片濡湿的绿野,她目不转睛的盯望着窗外,怎么看也看不够。

“想家了?”

“不……”

她轻轻摇头,脸上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乡愁,相反,春水盈盈的眸子倒出他的影像,冲他嫣然一笑。

“春天太美了,一下就看入迷啦。”

“春天不是哪儿都有吗。”

他也笑了,无论是脸上的神情还是他倚靠在坐垫上的身体姿态,无不显示出一种惬意的闲适。这是他最近一个月不曾有过的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