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不会走了?”闻斯年站在老宅门口,凝眸看着褚楚。

褚楚摇了摇头,屁股还疼着,暂时不想理闻斯年,就这样低着头站在他身侧。

二人说话间走进大门,刚拿出手机的闻肇顿了顿,客厅里静了一瞬,单曳华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褚楚,她控制着不将目光放过去太久。

心里又忍不住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妈妈。”闻路有些紧张地抓着单曳华的手臂,“上次是我不好,没控制好情绪,让褚楚搬回来住好不好?”

褚楚刚要说话,闻越临就开口打断,“不用了,正好老宅离学校太远,他和我住就行了。”

单曳华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她生怕闻路勉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不是褚楚的错她也难免怨怼,情感和理智在碰撞。

让这位向来温柔的母亲乱了阵脚。

最终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算了。”她招招手,像先前无数次那样,“楚楚过来,妈妈有话和你说。”

孩子是无辜的,不会有任何一个母亲舍得将过错压到一个尚且懵懂就被错误包围的孩子身上。

褚楚乖乖走到她面前,他看了眼紧挨着单曳华坐下的闻路,没说什么,在她面前半蹲下去。

“他们家…对你怎么样?”圈子一共就这么大点,即使不去刻意打听,消息也还是像风一样刮进耳朵里,单曳华知道,褚家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将他视作不详。

褚楚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我很好。”他没撒谎,也没有刻意去说褚家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微微低头,像记忆中那样将脑袋枕在气息亲切的妈妈身上。

“嗯。”单曳华说不出更多的话,听到闻越临照顾褚楚时松了口气。

她还是退缩了,世事无两全,也只能这样了。

闻路坐在一旁不安地动了动,他抿着唇轻声问道,“你还在和我生气吗?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害怕了……”

褚楚不喜欢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淡淡道,“没有生气。”

闻路却骤然掉下眼泪,一汪清泉般的泪水含在眼眶里,一颗一颗往下掉着泪珠,哭得让人看了生怜。

一直没说话的闻肇皱了皱眉,“好端端哭什么。”

褚楚也不喜欢这个大哥,同样脸色欠奉,他直起身坐到闻斯年和闻越临中间,与闻肇之间的距离大概可以划一条银河。

闻越临凑过去和他咬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褚楚拧起眉梢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此还不够,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结实的手臂才算完。

闻肇控制不住地分出心神关注那边的动静,眸色微微凝住,眉眼一片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

闻路带着哭腔开口,幼鹿一般水汪汪的眼睛泛着红,他看起来十分不安,紧紧抓着单曳华的手,“妈妈,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只是怕你们都更喜欢褚楚,不喜欢我。”

单曳华拿他孩子气的话没办法,轻轻抚着闻路的脊背安慰道,“妈妈知道的,不用害怕,你已经回家了。”

眼看着闻路眼睛哭红了一片,单曳华心都软了一块,顾不上褚楚还在场,“褚楚也有他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当年的事我不会再追究。”

毕竟还只是心性未定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厌恶,只会觉得是自己亏欠他太多。

单曳华抹了抹眼泪,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真要割掉一块,怕是没人不选择手背。

褚楚就是那块手背上的肉,她自认不亏欠,可要说真的一点不留恋那是假的,事已成定局,再多说也无益。

“和哥哥们还有爸爸好好聊聊天,妈妈上楼休息了。”单曳华拍了拍闻路的手,转身上了楼,连背影看上去都带着几分疲态。

闻父终于放下报纸,眉心处积威深重的竖纹皱了皱,有些凌厉的目光看向闻路,“男人有男人的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像什么?出去了让人看笑话。”

闻圳是个传统中带着点大男子主义的人,早就对妻子娇惯小儿子不满,可念在小儿子的身体,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闻路回来了,自然不会再纵着他,因此妻子不在时对他要求颇高,仪态气度均有要求。

他面对褚楚也没什么复杂的心思,在闻圳看来就是多一张嘴多双筷子,闻家还能养不起一口人还是怎么的?

闻路怯怯低着头,“知道了爸爸。”

沙发上坐着的四个人没一个看他,就连闻肇都似有似无地把目光黏在褚楚身上,闻路压抑着有些重的呼吸,眸底淤着沉郁的深黑。

他凭什么还能坐在这里,这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回家?到底是褚楚的家还是他的家。

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冒牌货,闻路紧紧握着拳头,眼里闪过一丝嫌恶的目光,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恶心。

闻斯年端坐着,微微眯了眯眼,没有错过闻路一瞬间的扭曲面色,他有些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在按照闻路的心意在发展,他为何还是将褚楚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还没到饭点,这么多人坐在客厅看得闻圳头都晕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上楼安慰妻子去了。

一楼客厅里一时只余下褚楚贴在闻越临耳边告状的声音,“三哥……不……我都……”

他的声音很小,即使闻肇竖着耳朵也还是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有些狼狈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笔电上。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巴巴地脱光了爬他的床?现在装不认识了,拿他闻肇当什么?

他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褚楚,“跟我来。”

被点到名的褚楚楞了楞,下意识拒绝地干脆利落,“不要。”

说完又后知后觉有些怕,整个人往沙发里陷了陷,企图用闻越临的身体挡住闻肇的视线。

“大哥有什么事不能给我们听的?”闻越临挑眉看他,嘴上喊着大哥,实则一点敬意也没有。

闻路再次被忽略得彻底,脸色难看地坐在原地,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像是被他们四人画了个圈隔绝在外。

“怎么?忘了你干的好事了?”闻肇浑身气质极冷,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视线越过闻越临紧紧盯着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