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就说九重天太枯燥。”

灵芜的动作微顿，几秒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是九重天太枯燥还是九重天的人太枯燥？”

几千年的岁月相守，他怕褚楚当真有一日嫌他无趣，灵芜攥紧了手，眸光微敛，思索着如何将自己变得有趣些。

褚楚走在他身侧吃糖葫芦，路过每个小摊都要停下来瞧瞧看看，听见灵芜的问题后故作严肃地板着小脸，摆出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还别说，倒真唬得灵芜一愣，下意识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清墨双眸紧紧盯着他，薄唇抿直成一条线。

褚楚保持着面色静了两三秒，眼看着灵芜的眉心越皱越紧，这才软乎乎贴近他在人下巴上亲了一口，“你在想什么，我是你养的猫。”

灵芜垂下眼睫，遮住深墨的眸色，就这样盯着褚楚看，一动也不动的。

这下轮到玩心重的坏小猫慌了，一双圆眼眨了眨，少年心虚地牵着仙尊的手晃了晃，小小声道，“夫君？”

风声刮过寂静的小巷，大街上的喧嚣仿佛离得很远。

灵芜声线也压低了些，“你刚刚说讨厌我。”

褚楚：？？

“我可没说。”

“我听出来了。”灵芜眸色黯淡，“你嫌我无趣是不是？”

“没有！”褚楚黏进他怀里，他仔细贴着仙尊的心口感受了下，顿时撇了撇嘴。

“你又玩这套！”

灵芜意识到祈福兽的天赋能力，手掌握拳抵在唇间轻咳了两声，好声好气哄人，“我真怕你有朝一日看够了我，将我撵回九重天，回头在这人间找个相好，那我真是没处哭了。”

褚楚怎么看他都觉得没个好心眼，索性跳到人背上，灵芜接住他的腿往上掂了掂，整套动作熟悉地仿佛做了无数遍。

“谁能撵你啊，还不是你说得算？我说话可半点不作数的。”褚楚不无怨气道。

想起昨日床笫间说得那些淫话，他张开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就往灵芜肩上咬。

灵芜任他动作，背着人往外走，“好好摸着良心，到底是谁说得算？”这不记好的祖宗，真是服侍完还要挑理。

褚楚松开嘴，“你昨日逼我说了好久夫君说了算，怎的今日又不算数了？”他不服气。

“日日为你洗衣做饭，溅得一身泥点子也往塌上躺，说你两句就要和我闹脾气，怎的？还不许我在床上讨回来些了？”灵芜反手拍了把掌心里肉嘟嘟的小屁股。

“是哪个昨日挨了几巴掌就泄得浑身是水？”

褚楚觉得自从来了人间，灵芜的嘴皮子才是见长，他以前可说不出这些理来，锯嘴葫芦似的，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他羞愤地捂了人的嘴，“还在外头！你说这些作甚！”

灵芜勾了勾唇角，顺着毛撸，“好，不说，回去劈些竹子，你不是要个小窝？”

褚楚也不是想睡，就是看人家家里的小猫有，他就缠着灵芜要，本来都快忘了这件事，现在又提起来，高兴地眼都眯起来，笑得弯弯的。

“好啊好啊，还要小棉被，我看县丞家就有，它的小窝还能晃秋千呢，你得给我做个比他好的才行。”

“好。”灵芜轻笑着应道，将他背得更稳些，人间的膳食褚楚吃得欢，比在九重天时食欲好了不止一点两点。

灵芜初发现时还暗自懊恼许久，想也知道小东西整日吃些灵果糕点，怎么都嘴腻了，偶尔吃些灵鱼也总是不过瘾，现在学了许多菜式，日日换着给褚楚做，小猫每日吃得肚皮鼓鼓，脸蛋都圆润可爱了不少。

褚楚挑的宅子毗邻县丞家，两只猫爱攀比，今日县丞家的小黑叼着自己小姐给做的棉绒球，明日褚楚就一定要灵芜做个更大的比回去。

“喵喵喵。”小姐给我做的新衣裳，可气派。

“啊咕啊咕啊咕。”我有八匹布！

“喵喵？”八匹是多少？

“啊咕……”褚楚从墙沿上跳下去，回屋问了灵芜，又昂首挺胸摇着小尾巴向小黑炫耀，“啊咕啊咕！”就是十六件新衣裳！

“喵……”小黑一张黑黢黢的猫脸拉下去，用未开灵智的简单脑袋数了数，一下子把自己转晕了。

“啊咕。”我就说我家夫君比你家小姐好得多。

小黑是小姐捡来的，它可听不得这话，龇着牙伸出爪子就和褚楚打架。

“喵喵！”我家小姐才是最好的！

“啊咕！”那她为什么不给你裁八匹布？

小黑急得直冒火，“喵喵喵喵喵！”我才不稀罕！

“啊咕啊咕。”骗人。

“喵……”小黑委屈了，小姐去年都没给它做新衣裳，他不知道外头的小猫都是没有衣裳穿的，今年还是褚楚穿着花褂子去炫耀，小姐才给它裁了一套。

褚楚见他拉着小猫脸可怜巴巴的，又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些，于是伸着小爪爪想拍拍小黑的脑袋讲和，却被误以为是要挑衅打架。

两只毛团团顿时撕咬成一团，从墙沿上掉去县丞家的院子里。

还是小姐及时看见，急得连忙将它们分开，拎着小黑就打了下屁股，臂弯里搂着两只沉甸甸的团子给灵芜登门道歉。

小黑委屈死了，张牙舞爪在半空中爪子开花。

“喵喵喵！！”他打我！

“啊咕！”我根本没有！

灵芜听见敲门声走出院子，一下就看见褚楚缺了块毛的耳朵尖，他将小毛团抱进怀里，顿时眸色一缩，目光凌厉地看着罪魁祸首小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