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终究，我是做弟子的那一个。

元学谦的手指，按在防盗门的指纹读取处，随着清脆的一声“滴”声，他打开了门。

“我错了。”

元学谦进屋便说了这一句。

钟坎渊正巧在走廊里，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走去厨房，就好像屋里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坨不存在的空气。

元学谦跟了上去，只见钟坎渊往他的咖啡机里添咖啡豆，他立在厨房的门口不敢进去。

明明离那人只有几米远，却好似隔了很远的距离，少年堪堪地喊道：“师父。”

“干什么？”

钟坎渊终于舍得开口，语气却冷淡极了，甚至连眼睛都不曾从咖啡机上移开，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少年。

元学谦屈膝跪下：“师父，我不该不思进取，对于谜贝，我不够上心；即使您不问，我也应该主动去约见他们，这一项，二十下。还有，您罚我的静坐，我从今天开始每日加倍补上，可以吗？”

钟坎渊听完一个字都不说，高压蒸汽滚过咖啡豆，浓郁的黑色浆液滴入杯中，咖啡特有的香气氤氲了整间屋子。钟坎渊打开冰箱，拿出一大盒冰盒，把里面的冰块一块一块敲进杯中，直到方形冰块填满了整个杯子。钟坎渊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元学谦就低头跪在厨房的门口，正挡在钟坎渊出门的必经之路上。

钟坎渊端着咖啡杯停到他面前，眼神都不往下落，只吐出一个字：“滚。”

元学谦憋得眼眶都红了。

他自问已经足够低三下四，可那人……

元学谦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费力地往后膝行了一步，让开通道。

钟坎渊抬腿就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元学谦跪在地上，咬牙朗声道：“我究竟哪里做错了，请您明示。”

钟坎渊脚步一顿，背对少年说道：“所有事都要我明示，那你长着脑子还有什么用？！”

他说完这句径直进了书房，砰地关上了门。

元学谦似是被这一句骤然抽掉了气力，滑得跪坐到地上。

第三十三章 黑键

周一一早九点零八分，三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SOFO复兴门写字楼A座23层的门口。这一层，是光斑设计的办公地。

光斑设计的前台廖莉替他们打开门禁，为首的男人一进来便掏出证件开门见山：“你好，我们找古旸。”

廖莉站起身来：“我们古总不在公司，您提前和他约过吗？”

西装男板着脸：“光斑设计涉及多项偷税逃税，古旸必须跟我们去协助调查，请你立即通知他来公司。”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张口又扣上一顶逃税的罪名，把廖莉惊了一下，答道：“我们古总……在美国。”

西装男说道：“请你立刻打电话通知他回国。”

廖莉拨通了古旸的电话：“古总，不好意思，一早税务的人找上门来，说要光斑涉及逃税，要您回国协助调查。”

西装男手一伸：“电话给我。”

廖莉愣愣地把座机递了过去。

西装男人接过来，极为严肃地问道：“请问你是古旸本人吗？”

电话那头似是愣了一下，接着古旸回答道：“对，我是。”

西装男说：“你好，我是北庐市第二税务稽查局的，现查出你单位有偷税逃税行为，情节恶劣，请你于3个工作日内回国来我局调查。”虞兮正里。

他说得一板一眼，好似是在宣读一道法令条文。

古旸说道：“好，我尽快回来。”

“不是尽快，”西装男对这个回答似乎很不满意，“三天之内来我们分局，逾期不归你要承担法律责任！我们会把你的身份信息上报司法机关，实行强制归案手续。到时候让你被司法强制带回来，我们就不是现在这种态度了。”

挂断电话，三名西装男问清财务室的方向之后，大步走到财务室门口，停在常腾的桌前，为首的男人再次亮明证件：“你好，我是北庐市第二税务稽查局的，光斑设计涉及多项偷税逃税，请你带上所有报税资料，包括所有报税用电脑、U盾、底单，立刻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

常腾也被惊了一记，但他到底还是机警，立刻说道：“这我做不了主，我要请示一下领导。”

他立马掏出手机准备给珞凇打电话，却被另一个西装男按住，他厉声呵斥：“打什么手机？准备通风报信啊？你知道妨碍税务机关追缴税款是什么罪名吗？！我可以追究你刑事责任！带上你的东西，立刻跟我们走！”

常腾说道：“但是所有原始底单不在我这儿，在我领导手上，我现在拿不了。”

“你”

另一个西装男刚准备反驳，就被为首的那个西装男打断：“没关系，底单我们明天来拿。你，带上东西跟我们走。”

三个人气势汹汹地搬着电脑主机、带着常腾离开了公司。

另一面，古旸挂断电话，立刻给钟坎渊打了电话，然而钟坎渊电话关机。他想了想，打电话给了史菱：“菱姐，能帮我定一下明天一早回国的机票吗？”

光斑有自己的综合办公室，但古旸的行程，一向都是由史菱负责的。

“好的，”史菱爽快地答道，“我查一下航班号发给你看哪一班合适。”

古旸犹豫了一下，又问：“渊哥电话怎么打不通？”

史菱说道：“他在飞机上，要一个多小时以后才落地。怎么，你找他有事？”

“哦，没什么事，我晚点再打电话给他。”

可古旸这一耽搁，却耽搁出了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