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学谦一阵无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嘴欠。”
“我嘴欠?”钟坎渊忽然一勾嘴角,脸色沉下来,“我要是真嘴欠,现在早就训你了。”
!
元学谦心里怔了一下。
钟坎渊在手机上滑动几下,翻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这是Edwin送去医院的时候拍的伤情照片。”
元学谦看到照片的时候,表情瞬间僵硬,照片是自上而下俯视视角拍的一张背部照,可以清晰地看到,照片里的男人整个后背和臀部的皮肉都被抽烂,淤血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显示出可怖的黑紫色,皮肤上面的绳印清晰可见,让伤痕显得情色十足。
钟坎渊说道:“知道的,是你在玩游戏;不知道的人看了,会以为你在刑讯仇人。”
“怎么会这么重?”
元学谦怔怔地说道,像是一句喃喃自语。
“又不是我打的,你问我?”
“我没想到……”
因为调教过程中,时常使用遮住眼睛的手段,为了避免眼罩被掀去时,sub的眼睛被刺伤,同时也为了氛围考虑,通常调教室的灯光不会调得很亮,这也就造成了元学谦在整个用鞭过程中并没有能够清晰地看清伤势,他完全没想到,在医院明亮的灯光照射下,Edwin的伤会那么重。
元学谦盯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一阵后怕和自责从他的后背窜上来,这么重的伤,如果不是在空幕……
如果不是空幕配备24小时医生,如果不是医生当场看完伤势以后果断决定送去医院治疗,如果不是恰好空幕有那个财力和人脉找附近的私人医院开了绿色通道一路送去抢救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错误,让Edwin晚送进抢救室几分钟,也许结局会完全不同。
那是一个人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几个小时前,那个人还无比坚定地说“我完全信任您,我愿意将自己完全交予您”,如果因为他的失误导致他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么元学谦忍不住发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那么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钟坎渊见他满脸痛苦的样子,知道他是无意犯的错,脸色更沉:“每一道鞭痕切口平行且稳定,看得出平时没少练习用鞭,怎么,光练技巧不学生理知识?”
元学谦听他沉着脸说话,却忽然火了,他捏起拳头抬起头咬牙直视那个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钟坎渊不为所动,就那么任由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快速而冷静地说道:“因为我伤过你,所以你也要伤害Edwin,是这样的么?”
元学谦厉声反驳:“别自作多情!这事跟你没关系!”
“那么就是一次纯粹的失误,贸然尝试重度实践、不慎失了分寸。”
他一步步逼近,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打碎他全部仓促而逃的通道,只留下最终那一条他问他,你失误了,你承认么?
元学谦猛地一转脸,被人刺中红心的感觉很不好,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他逼得无路可走的感觉,他不置可否地看着窗外说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怎么,你觉得自己没错?”
“我已经跟林剑说了,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元学谦从他语气里听出了说教意味,烦躁地说道。
他心情很差,那张照片给了他太直观也太猛烈的冲击,差点毁了一个人的愧疚让他心情很糟。
而此刻,钟坎渊居高临下地说教无疑雪上加霜,令他更加不喜欢。
即使他说的是对的,也让他浑身难受。
“你能承担什么后果?”钟坎渊语气凌厉,“上个月有一个dom打断了sub的胳膊,我直接要求林剑把他驱逐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被空幕驱逐的会员,全苏国范围内,不会有一家会所敢再收。你这可是重伤住院,差点致人死亡。你在玩的不是普通人之间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游戏,如果今天Edwin晚送去医院一时半刻,造成不可修复的创伤甚至死亡,你觉得他的家属能够谅解你?他的父母能够理解他们一手养大的优秀儿子因为你的失误而丧命?这事爆给媒体,舆论能理解你?表面光鲜亮丽的大学高材生、私底下却是变态施虐狂把人殴打致死,这种标题能吸引多少人的眼球?法律呢?过失致人死亡同样要负刑事责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一句句反问直直往他心上戳,元学谦心里闷得要发疯,“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也很自责!但你说我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Edwin现在已经住在医院里,你就算把我骂死了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些讽刺:“别那么好为人师!于公,我只是空幕的会员,于私,你不过是前男友,你哪儿来的自信对我说教?你那么想管我的事,那我成全你,我们实践吧。我现在情绪很差,你打我一顿比你说一万个字有效多了!”
第九章 引领
钟坎渊把元学谦带回了空幕的办公室更准确地说,是林剑的办公室。
钟坎渊不常去空幕,因此在空幕,给他单独预留的那间办公室空空如也,不如林剑的办公室,有吃有喝有茶泡。
当初在北庐的时候,钟坎渊就是炙手可热的dom,他常去的会所叫“黑阁”。黑阁的主理人和老板都是当地一位土豪季蕴心,林剑和钟坎渊都是季蕴心的朋友。那些年,林剑在苏国的南方,看着许多sub在实践过程中遭到无良dom的欺骗、伤害,被暴力对待,甚至被留下照片视频人身威胁,他有心想改变,却无力改变。于是,林剑找到了季蕴心,邀请后者在广肃省开一家黑阁的分店。但是季蕴心当时正忙着追妻火葬场,无暇开设会所分店,再加上,广肃省也确实不是他的地盘,于是就推荐了钟坎渊。
两个人聊了很久, 林剑推心置腹地对他讲了许多关于圈子的混乱与不幸,聊了他对未来改变的期望,最后钟坎渊答应了,他愿意提供开办一间会所需要的保护与支持,林剑则负责空幕所有的日常运营。
本来,钟坎渊以为,这只是随手帮了朋友一个忙,没想到忽然有一天,林剑问他,在北庐的时候,听没听说过一个dom叫元学谦?
林剑跟他说,有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dom想入会,圈名叫“Yuan”,本名叫“元学谦”,以前在庐大念本科,他觉得资质不错,但是因为整个苏南地区都没听说过这个人,想到钟坎渊朋友圈子广,又曾经在北庐工作、对北庐市也熟悉,于是找他打听情况。
钟坎渊听到这个名字惊讶极了,可他没有声张,过了几天,才不咸不淡地回复他,这个人查过了,没有问题。
他以一副顺便八卦的口吻问了林剑一句,在我的调查里,这个人并不是圈内人,他入圈的理由是什么?
哦,这个嘛,老实的林剑同志没多想,实话实说道,他说他前男友是个变态暴力狂,因为他前男友才入的圈。
钟坎渊自然没有说那位“变态暴力狂前男友”,就是他本人。
一进办公室的门,钟坎渊顺手锁上门,熟门熟路地打开林剑的冰箱,在里面扫了一圈,最后拿出了几个石榴。他把石榴过水洗净,放在水果盆里,端了过来,另外从橱柜里拿了一个小碗和勺子。
在林剑的办公室一角,放着一张三人转角沙发,元学谦正坐在沙发中央,钟坎渊自然地拿着东西坐到了转角处他没有和他并排坐,九十度角,正好看着他的侧脸。
钟坎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动手剥开石榴的外壳,熟练地往碗里敲出石榴果肉,然后舀了一满勺紫红的石榴果肉递到元学谦唇边。
元学谦耳朵尖红了一点。
他离他那么近,而且那么自然地……给他剥石榴喂他……
他本来以为在车上,他冲他发过火以后,钟坎渊会暴怒或者直接翻脸走人,结果他没有,他反而把他带来了林剑的办公室,还给他剥石榴吃。
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