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元学谦本来已经开始创业，却中途反悔，出国深造。

这一切都是因为同一个人，那个在三年前他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三年前，他们爱过也伤害过对方，最终的结局，是元学谦提出分手并且远走留学。

记得当初来到空幕进行入会谈话的时候，林剑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调教？

元学谦笑了笑，大方地回答，我前男友是一个dom，我当时觉得他是一个变态暴力狂，可后来才发现，我也是；我们是同一类人，我骨子里藏着和他一样的冲动，可惜，我明白得太迟了。

留学的三年里，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无法从寻常的恋爱关系中获得满足感，他渴望更加激烈的感情，渴望控制，渴望暴虐。

那是他种进他心里的种子，现在，它发了芽。

三年过去了，从一开始的落荒而逃，到现在已经可以大方地提起，元学谦自问，对那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感情，对于过去的那段记忆，也完全放下了。

林剑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我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我哪有足够的财力和人脉资源支撑这么大一间会所。当初，我有心想开办会所给苏南的圈子建立一个好的秩序，就找到他请他帮忙，他不愿意直接露面，再加上我又很喜欢运营会所，就担任了主理人。”

元学谦点点头：“那麻烦你替我向他致谢，这次的事情，麻烦他了。”

“他很快会过来医院，你可以当面向他致谢，”林剑说道，他顿了顿又说，“你知道空幕创办最初的原因，是为了保障会员的隐私和安全，而且空幕细密严格的审核与管理机制，使得自从空幕创立以来，我们从未发生过一起导致sub重伤的事件。老板之所以亲自赶过来，想必也是出于对会员重伤的重视，毕竟这不是普通的跌伤、挫伤，是昏迷送急救，性质非常严重。空幕有一个专门的管理委员会，我和老板都在其中。因为这次事故太严重，我们会调取你们今天的全部视频录音录像，委员会将集体观看，对事故责任进行认定。我知道你一直不同意将调教视频外流，因此提前跟你说一声。”

为了防止会员纠纷，空幕的每一间调教室内都装有摄像头，对发生在会所内的每一场调教都进行录音录像。对于部分想要拷贝回去欣赏的会员，空幕会在征得游戏双方同意后，将视频拷贝给双方。而对于另一些注重隐私的会员，他们录像通常都会保存在机房，就连主理人林剑都不允许私自调阅，只有发生纠纷或者事故的时候，才被允许调阅。

这也就是林剑所说的，因为本次事故性质太严重，所以必须启动录像调阅程序。

“应该的，”元学谦点点头，坦荡地说道，“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误，有任何处罚我都愿意承担。”

三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做错一点事便手足无措的少年了。

元学谦现在对于自己的过错非常坦荡。

我错了，我认嘛。

林剑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Edwin刚醒的时候，我与他简单聊了几句，他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告诉我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才导致了这次的事故，他还担心这次的事会对你有影响。所以我觉得，管理委员会大概率不会判定你有责任，对你今后的会员生涯也不会造成严重影响。虽然空幕的管理很严格，我们会驱逐恶意虐待sub的dom，但这次的事件显然不属于恶意虐待。”

元学谦感慨道：“Edwin是一个很成熟的sub。”

成熟的sub代表，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明白自己需要对自己负责任。

林剑说道：“Yuan，这次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老实说，我很意外。你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很尊重sub感受的主人，你温柔而冷静，从不玩重刑，而且你应该每次都会给sub设定安全词，按理说，不应该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意外。”

元学谦叹了口气：“这次是Edwin提的，他工作上碰到了瓶颈，想试试重度。我的确设置了安全词，但是Edwin没有使用，我……”

他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内疚：“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我以为他没有喊安全词，就代表他可以承受，可是直到我看到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做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

林剑微微皱眉：“你是说，他有安全词，但是他没有使用？”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叫Edwin的会员，平日里也是一位禁欲而克制的人，不应该如此放纵以至于让自己受到重伤。

元学谦点了点头：“Edwin应该是第一次，所以……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承受能力。”

“那……那你呢？我印象中从没见过你把sub打得这么鲜血淋漓的现场啊。”

元学谦有些痛苦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重度。”

林剑：？

林剑那张惯常冷静的脸在短时间内交替出现了大量复杂多变的表情。

“等等！让我来理一理，你和Edwin，两个人的第一次重度实践，造成的结果是直接重伤住院？第一次重度尝试难道不该浅尝辄止、循序渐进吗？！”林剑仿佛听到火星爆炸一般震惊，“就连那些不遵守规则、被我屡次警告的坏小子dom们都知道控制力度，没出现过致人重伤的情况啊，何况是你们两个！这简直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联手做一套考卷然后考出了倒数第一的成绩！你们两个这么冷静、这么成熟，怎么会……”

林剑感到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莫大的挑战。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没有喜。

以卫坤在现实生活的影响力，如果卫坤以故意伤害为罪名起诉，那么不仅是元学谦，就连他自己作为管理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卫坤是一个足够成熟的sub，他大概率不会选择起诉。

“看来Edwin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问题一定非常棘手，因此放纵了自己的欲望，”林剑扶额，“没想到平日里克制的人放纵起来，比平日纵欲的人更狂乱一百倍。你们两个都是很克制的人，这次的放纵恰好撞到一起，结果酿成了这么大的事故。”

元学谦摇了摇头，语气很是痛苦：“Edwin说他信任我，愿意将自己全部交付于我，而我却没有保护好他。”

林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自责，不全是你的问题。”

“我以前不太理解sub，尤其是像Edwin这样优质的sub，他们有稳定的社会地位和成熟的心智，为什么还会渴望疼痛，”元学谦唇角有一丝苦笑，“但我现在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Edwin这次来找我，说他很自责，他觉得他对不起公司股东对他的信任，因此想用身体疼痛来赎罪。我现在也能体会这种负罪感，因为自己的过失给信任自己的人造成了无可弥补的伤害，要是能找个人抽我一顿然后Edwin就恢复如初，那该有多好。”

“我能帮你很多，可惜唯独这点，我帮不了你。”

林剑半开玩笑地说道林剑是sub。

元学谦淡淡地说道：“没事，我说着玩的，我要是真想实践，去空幕约就是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帮Edwin恢复起来。”

“老板已经去医院院长办公室讨论Edwin的治疗与善后方案了，伤恢复起来倒是还好，只是肯定得住一段时间的院，Edwin不愿让身边的人知道他的癖好，因此我们需要做出一定的掩护方案，一会儿他来了……”

林剑正说着，忽然抬手示意，他与元学谦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走廊里，他向他身后的某个人打招呼，元学谦心想，大概是他的老板到了，于是他自然地转过身去，准备打个招呼，但是……

他回身的瞬间，空间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

第五章 故人（2）

元学谦望着面前走来的人，周遭的一切石化变灰，林剑、医院走廊、走廊里穿梭而过的医护人员，统统消失不见，一股晕眩感迎面袭来，他的眼里只剩下一个人朝他信步走来。

那个人穿着很正式的衬衫和西裤，一手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一手提着一个果篮，而最上面，那张脸……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年，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他工作睡觉学习娱乐那么刻意地过好每天，他刻意地避开了有他的那座城市，谁料在以为松绑了的时候又与他再次见面。

三年了，他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就算是游戏室里，也一直保持着点到为止的实践关系，他以为是自己秉性浅淡，亦或者是过往情伤太深，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