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坎渊冷笑一声,问道:“冉遥是谁?”

元学谦还是不答。

他虽然直直跪着,头却偏向另一侧,咬紧了牙齿不开口。

钟坎渊抬起手腕,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问话不答,再有一次,我不介意在车里动手。”

这个人素来言出必行!

元学谦看了一眼前方尽职尽责开着车的驾驶员,虽然挡板隔开了视线,可肯定能听见声音,如果要在车里挨揍岂不脸面丢尽,他再固执,也只好开口答道:“是九盈的投资总监。”

钟坎渊一路攻城略地,接着问道:“你去见九盈的投资总监,不需要先经我同意?”

“为什么我不可以见冉遥?”元学谦被他逼得无路可退,终是不愿再忍耐,脱口而出地反问,“你去见卢卡,难道征得我的同意了?!”

钟坎渊愣了一秒,似乎没有预见到这个素来乖顺的少年居然敢顶撞他。

可下一秒,他按下车座中间的开关,自下而上升出一个收纳,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递过去:“打开看看。”

锦盒中间,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一个乳钉、一条贞操带和一个项圈。

元学谦顿时觉得周身气血都往头顶上冲:“您这是什么意思?!”

元学谦把锦盒狠狠拍在车座上,愤怒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跪你、顺你,难道还不够吗?你非要逼我丧失全部尊严沦为你的奴隶才行吗?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成为你的奴隶的!永远不会!停车、开门!我现在就下车!”

被他嚷这一通,钟坎渊的回应却只是微微皱眉,语气平淡甚至带了点抱怨似的宠溺:“你今天脾气好大啊。”

他一把把少年从地上拉起来,把他抱坐在自己腿上,元学谦自然不肯,在他腿上挣扎着要下去,可男人单手自他肩往下紧紧箍住他的身子,不许他挣脱开去。

钟坎渊腾出另一只手,点了点少年的鼻尖“自己记性不好,还冲我发脾气?”

这一句,明晃晃的疼爱再不遮掩。

他继续说道:“这是卢卡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戴过。”

元学谦:什么?

“我昨天晚上,是去跟卢卡说结束的,顺便,把曾经的契约物全都收回。并且,我以后都不准备再踏足圈子了。”

元学谦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怔怔地望着钟坎渊:“是因为您家里的事?”

“主要是因为你,”钟坎渊说道,“尽管我从不像你一样,认为成为某个人的奴隶是一种侮辱,相反,我觉得调教师与奴隶缔结契约是互为彼此的荣耀。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因为我有一个调教师的身份,就总觉得,我对你是在对小奴,但似乎毫无效果,我每次做什么,你还是觉得在侮辱你。我们与其这样僵持,不如我以后不碰。”

元学谦先是一怔,而后企图从他怀里挣脱,钟坎渊本是把胳膊收得更紧,眼神却扫见少年脸上的反感,他便松开了手。

元学谦一下挣脱出去,坐到轿车的另一边,离男人远远的,他问道:“什么意思?”

语气充满警惕与不友善。

钟坎渊倒是很平静地看着他:“字面上的意思。我可以此生不再踏足任意一间调教室,从此不再进行任何一场调教游戏。”

元学谦冷笑:“您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

“我从不为任何人勉强自己,”钟坎渊答道,他顿了顿又说,“我是真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我与你说过,我没有很痴迷调教游戏。”

元学谦反唇相讥:“是啊,因为您现在有我了,不需要小奴了。”

“你今天怎么了?”钟坎渊被他连三质诘,皱起眉毛,“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纠结?我有什么立场跟您纠结?”

立场。

钟坎渊琢磨着这两个词语,他的眼神扫过少年满脸的不甘和愤懑的脸蛋,企图从中找出他背后真正的目的。

他为什么要质问我“立场”呢?

钟坎渊复杂的思绪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对这句短短的话展开了无限解读,这台可以同时操作多种期货仓单计算的大脑堪比一台高内存的电脑仪器,在分析过多种可能性之后,最终把这句质问理解为一种暗示,他曲起指节敲了敲车门扶手,极为少见地他竟然挪开了眼神,不去直视少年的眼睛,他的眼神越过元学谦,停留在车门精致的木雕内饰上“我喜欢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什么?”

元学谦完全懵了。

“作为恋人的那种喜欢,”钟坎渊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他一贯沉着的冷面隐隐显出几分局促不安,甚至破天荒地没有惜字如金,而是重复着语句解释道,“跟我在一起,你就有立场,所以你要不要……”

他还没说完,元学谦快速答道:“好。”

第六十八章 风里诗(4)

他还没说完,元学谦快速答道:“好。”

“好?”钟坎渊完全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并且在答应之后除了涨红着脸以外,连一个字都不再往外蹦,钟坎渊一贯的镇静裂开了缝,他难得开口追问,“你不说点什么?”

元学谦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圆滚滚地盯着男人的侧脸,声线像失焦的瞳孔,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所以你一开始就喜欢我?”

钟坎渊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解释道:“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有自己的恋人,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男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直到今天你质问我,我不曾给过你立场。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白,但既然你问了”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无需再说,钟坎渊抬起手,替少年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

元学谦怔怔地,像个被抽掉神志的木头玩偶:“所以你说的师徒,是……”

钟坎渊打断他的话:“我喜欢听你叫我‘师父’。”

他侧探出身子,抓过少年的手,元学谦的手凉凉的、软软的,钟坎渊温暖而坚实大掌把他的手捏在手心里,说道:“这不矛盾,小学谦,我爱你,可即使成为恋人,我仍可以继续教你。如果你不排斥,我们也可以玩一些调教游戏。”

元学谦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可是师徒名分,是有等级差的然而此刻的甜蜜太醉人,理智失了位,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钟坎渊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