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她觉得不可理喻,又认为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边察的思维方式本来就与平常人不同,他关注细节的习惯就像刻意放大太阳上的黑斑,尽注意一些并无必要的东西。顾双习镇定地重复道:“您走吧,我不会和您回去的。”

边察又笑:“你多在意我的话,立刻又改回去用敬语。你在意我。”

“……”

顾双习感到疲惫,像鸡同鸭讲,完全没法沟通。她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个话题:“要怎么样,您才愿意放了他们?”

边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得意洋洋地宣布:“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他们都会平平安安的。”紧跟着补充,“但是法莲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顾双习一口否定,“法莲只能和其她人一样,自由而又不受控制地生活在世上。她不能回去。”

“双习,我不是傻瓜,我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所以我才更应该牢牢掌控住她。”

边察轻声道。

“只要我控制住法莲、陆春熙,还有别的什么你在乎的人,那你就一定会乖乖听我的话。这笔买卖的诱惑力太大了,我怎么舍得放我的人质走呢?”

“虽然我总是很嫉妒,嫉妒她们能得到你的在意,但如果她们能为我所用、从你那里换来些许对我的关注,那她们似乎也没那么该死。”

顾双习终于不再说话,光是沉默地伫立在那里,眼睛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区域。

边察则离开沙发,自然而然地拢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楼上走。“走吧,双习,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他口吻熟稔,仿佛他们从未分离,而他也确实只是去看看恋人旅行期间住的地方。

他身上散发着她熟悉的香水气息,他衣袖稍稍往上折起、露出手表,表带还是顾双习以前送给他的那条;边察言行举止都如此正常,好像这两个月的分离不是她的蓄谋,而是他们共同达成的默认。

顾双习想:难道他早就找到了她?只是刻意纵马归山、让她自以为已逃离了他,再在最后期限以前把她抓回来。给她希望再把希望掐灭,此后降临的绝望感才会愈发清晰、沉重,他认为这样便能压垮她。

她更吃不准边察的态度。她原以为他会暴怒、会不择手段,却没想到他平静成这样,净说一些“回去”“结婚”之类的屁话。他的认知与思维明显和正常人不同,仿佛比过去更疯。

他们进了顾双习的房间,边察随手关上门。他像巡视领地的国王,兴致勃勃地在房间里打着转儿,把书桌和橱柜的所有抽屉都拉出来检查。

最后他好似失了兴趣,又回到顾双习面前:“你在外面,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在府邸,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回去?”

“可是在外面,我是自由的。”顾双习回答道,“我可以成为任何人,而不是必须做您的皇后。”

边察没所谓地哼笑了一声,忽然掐住了她的脸蛋。这些天来她胖了点儿,脸颊肉也变得更软更丰满,边察掐在手心,爱不释手般地揉捏着。

“看来在外面确实也有好处,你都长肉了。”他磨着牙齿,“在家里怎么样都长不胖,每天晚上我都像抱着一具骷髅。平时是那位旅馆老板娘做饭给你吃吧?不如这次把她也一起带回去,专门负责掌勺。”

顾双习没接话,眼神一开始落在地板上,又移到边察的皮鞋尖。漆黑鞋面上不染尘埃,仿佛沙粒也有意避让天子的锋芒。

呵,她可从来不信什么“天子”。边察能保持这份体面与洁净,纯粹是因为他从不需要和普通人一样,为生计而四处奔波。他只需要每天穿戴整齐,自有专车和司机送他去政府,他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处理那些国家大事,只需一句话、一行字,便能轻易决定无数人的生活乃至生死。

在他眼中,世人不过是一场大型全息模拟游戏里的NPC,全都要围着他这个主角转。过去他需要“顾双习”这样一个角色,于是系统回应了他的愿望,把几百年前的Cecily ? Grant带到他面前;现在他依然需要“顾双习”,于是拿她在意的那些人来要挟她、强迫她必须跟他走。

……其实她根本没有那么在乎那些人。

不论是法莲、陆春熙,抑或现在就被拘在楼下的威廉夫妻、Jane等人,顾双习都没有边察预想的那般在乎他们。

她只是觉得疲倦、觉得厌烦,不明白为了这么一桩小事,他非得大张旗鼓地演一出戏,仿佛不搬出份量足够的筹码,就没法将她带回去一样。

作为皇帝,他明明可以直接把她塞进车厢、强行带走,边察却选择了最麻烦的方式:他要她做善人,牺牲自己、保护他人;同时也把他自己置于“恶人”这一位置上。

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意义又在哪里?顾双习认为他的确疯得今非昔比。边察像在一意孤行地把“顾双习”塑造成一个悲天悯人、完美无瑕的圣母。

而他则是那名玷污圣母、打碎神像的叛徒。他闯进光芒万丈的神殿,于众目睽睽中,将自己的血涂遍了圣母塑像的全身上下。

顾双习自认不是圣母,她道德有缺、性格有瑕,当然有她的私心和私欲,可她没法像边察那般无所畏惧,全凭心意地把人生真的玩成地球online。她不愿让那么多无辜之人牵扯进她和边察的恩怨里,于是她开了口:“求您放了那些人吧,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正好今晚出现在这里。”

边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指随意地拨弄着她的发梢。“双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他说,“我的诉求一直都是:你跟我回去。但今天晚上,你始终都没有答应我。”

她睫毛轻轻地一颤,像刚有一只蝴蝶在此落脚,又被风儿惊扰。边察觉得指尖有点儿痒,想摸摸她的眼睫,可更想听她亲口说话。他忍耐着、按捺着,只等她说:我跟您回去,我会与您结婚。

但她却问:“我该怎么求您?”

顾双习睁着她那双迷茫的眼。她明白他觉得她的眼睛好看,故意扮可怜、试图借此软化他。这招在过去屡试不爽,但是双习,今时毕竟不同往日。边察摩挲发梢的指尖一顿,倏忽上移,捏住她的下巴。

他叹气,言语间欲念深重:“双习,这两个月以来,我非常、非常地思念你。”

0083 第八十三章 服从(H)

边察往前迈步,顾双习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整个人跌坐在床榻上。边察扣住她的下巴,俯下身来亲她,就像从前那样。可顾双习却把双唇和牙关紧紧闭住,拒绝他入内。

她从没如此拒绝过他,也就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动用暴力手段。边察没有同她软磨硬泡,而是直接一拳捶在她最不设防的柔软腹部,自五脏六腑蔓延开来的剧烈痛楚,刺激得她张大了嘴,发出尖锐的惨叫。

边察的手指就在此时卡入她的牙关,屈起指节顶开她的上下齿,避免她又一次紧闭。顾双习再想闭嘴,便同他角上了力,她渐渐感到牙齿都快要被顶断,边察兀自岿然不动,如顽石般卡在她双唇间,只为了近身过来亲吻她。

边察如愿以偿,一面亲吻着她的唇、吸吮着她的舌,一面腾出另一只手,移下去抚摸着她方才受了一拳的腰腹部。顾双习被疼出生理眼泪,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作出任何反抗,乖顺地任他摆弄。

她知晓这副身躯脆弱、柔软,经不起任何摔打,天生公主命。之前和边察在一起时,他也始终小心谨慎地待她,除去床第之间,从不舍得叫她受苦;所以即便她清楚他对待仇敌从不心慈手软,也从未想过,边察会对她动手。

他正值壮年,又有运动习惯,系统学习过格斗术,进可攻击,退可自保。顾双习知道他身上那些肌肉绝不是装饰品,他像艺术家一般爱护着自己的肉体,试图把那副身躯塑造成最完美的男性形象。

但边察的自律显然仅限于外形。他的个性与作风皆恣睢又出格,对待异性更是全无所谓的“绅士风度”:这意味着他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女性动粗。

顾双习此前只从蛛丝马迹中隐约猜测出,边察对他以前的那些伴侣不太好。那时她就想过、或者预见过,她也可能落得与那些女人同一个下场。

只是真的太痛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顾双习还是觉得:这真的太痛了。

大多数器官都分布在腹腔内,它们都由一些柔软的、温热的组织构成,承受不起任何一下来自于外界的重击。边察那一拳完全没有收着力气,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腹部,痛得她立即蜷身弯腰、张嘴喊痛。

他连缓冲时间都不愿给她,手指蛮横地卡住她的牙关,方便他再把唇附上来、把舌伸进来。

边察想要亲吻她,她就必须满足他;如果她表现出拒绝,他就会不择手段地达成目标。

那一拳令她不再自信也不再镇静,恍惚地意识到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某些能力仿佛不能再像两个月前那样,随心所欲地将他玩弄在股掌之间。顾双习现在能够给出的唯一正确答案,就是“服从”。

于是她主动用舌舔舐他的手指,在上面尝到泪水的咸味。那是她因痛而流出的眼泪,沿着脸颊淌到了嘴角,又沾到了边察的手上。顾双习舔得认真,几乎带了一丝乞求地、不如说她就是正在乞求他:不要暴力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