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备好了华服让她穿着试试看,她看都不看一眼就冷声说:“放在那里吧!”
将对方打发走了,殿门关上。
她面对着自己的婢子,露出些许焦灼:“沐兰,我感觉不安。”
沐兰握着她的手,亮亮的眼睛注视着她,坚定不移,刀山火海也陪她下:“公主,别担心,奴婢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十一月一日,焚阳公主生辰。
普天同庆。
公主府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一大早天还没亮,姜扶桑便被沐兰和其他的婢子围起来,涂脂抹粉、梳妆打扮。什么样式的发髻,庄重还是俏皮?头饰金钗银钗还是翡翠白玉?项圈耳饰戴或不戴?手钏手镯还是金链?每一样都要搭在一起看,姜扶桑被问得很烦,只说“怎样都好”。
宫里的嬷嬷却在她们纠结时,主动上前一步说:“陛下说了,今日公主的装扮由老奴等人来。”
“随便。”姜扶桑不在意。
宫里做的衣服抖开看看,是一件花纹繁重的白衬袍,外罩浅薄金纱。二指宽的红腰带,抄起来,缎料较硬,重工精细。
她令下人把每一处都瞧仔细了,确保没藏毒针、没断线料,才可肯上身。
“公主,这衣服衬得您真有气质,就像天上仙人一样,有神性。”
沐兰看她换上衣服,忍不住赞叹。
姜扶桑听到她这话,眉头微皱,哪有那么夸张?可当她盯着铜镜,看到镜中自己,忍不住诧异了一瞬。
沐兰并未夸张。
这装扮这衣服……怎么如此……说不上来。
头饰全都素简,一点都不像生辰。
白袍广袖和衣袂上重工绣纹样式不是寻常的花纹,蜿蜒的反而像是连在一起的字句,藏在细节中,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金纱的料子不是她平时会穿的那种,而是更细更透的类型,会清晰显出白袍,又在阴暗交错间露出金色,有点像悬山寺僧人的袈裟;那血色腰带硬质,缠在腰上宛若坚不可摧的束缚,在铜镜中透出说不上来的诡异。
她皱着眉头问:“这套衣服是宫里尚衣局做的?怎么与从前的制作样式相差那么多?”
来接她入宫的福公公笑容可掬,掐着嗓子回答:
“回公主,并非出自尚衣局之手。而是此乃陛下亲自让宫外有名衣匠制作,为庆贺公主生辰,陛下准备了许久呢!”
姜扶桑听完这话,环视看身后一群面带笑容的嬷嬷,再看向铜镜里自己的样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第240章 焚阳公主生辰宴
姜堰给自己弄这么一身衣服,实在诡异。
她没来得及多想,便被嬷嬷们催促着上了去往宫里的马车。薛羡云为了她的安危,跟着她一起。
“公主,今年的生辰宴似乎比从前还要繁华……”
沐兰侍奉在她身侧,压低声音赞叹。
宫内布置处处张灯结彩,充满喜庆。用红绸与夜明珠装点,使人瞠目于珍稀夜明珠竟变成了随处可见的不值钱玩意。
金碧辉煌的大殿更是挂满了彩灯绸带,比平日崇高尊贵不可攀登的视感更亲切,让人感到切实的喜悦。
不仅来客锦衣华服,就连最下等宫人的鹅黄色的罗衫轻带也都是新制的好料子,可见主办者的上心。主殿四面屏风上绣花繁锦簇、绣百鸟朝凤,用的苏绣,随着步子移动而灵动闪烁,栩栩如生。
坐在桌案前,瑶席四角上的上好白玉镇,琉璃酒盏内清酒无色、酒香浓郁,饭菜是山珍海味,琳琅满目,精致美观。
不能想象此番生辰宴废了多少人力物力。
姜扶桑听着来客贺生辰,身姿端正面容平静。谁也不会想到,坐于上位的公主正低声回应婢子的话:“徒有奢靡。”
她对于奢靡享乐早已厌倦,这些于她没什么价值。
姜堰给她物质上的东西实在不少,开心了就赏怒了就罚。罚是身体和精神惩处,赏多是那些奇珍异宝,于是公主府的地下府库渐渐丰盈,东西太多,寻常人进去都会迷路,可以说能买下来几座城池了。
可这些年被监视着,实际上有了金银财宝也无法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反而留在府库里落灰。
“众爱卿”
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姜堰出奇的穿了一身大红色从后而如,站在高台上,展开双臂,腰束金玉带,长摆曳地,层层叠叠的广袖镇气。头戴十二鎏帝冠坠着金珠,宛若即将一拜天地。好在衣服的样式是正式的,并非喜服。可当他如此着装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还是惹的四座皆惊。
要知道晟国重大场合帝王为使严肃肃穆只穿玄底衣裳,而当今陛下又偏好黑色,鲜少穿得如此鲜艳。
今日怎么比生辰的公主穿得还要喜庆?
“今日乃我大晟公主芳辰,众爱卿与之同乐!”
朝臣听到这话才知道,陛下这是太高兴了,所以穿得如此鲜艳。
紧接着,他们便被晟帝脸上洋溢的兴奋喜悦感染,那身繁纹广袖的红袍也显得成为了喜悦心情的衬托,无人再觉得诧异。
姜堰端起酒杯对姜扶桑说:“焚阳生辰,朕心甚喜,愿你福泽深长、德仁并举,事事称心如意,永沐浩荡皇恩,尽享荣华富贵!”
“儿臣谢父皇赐福,父皇万岁万万岁。”
姜扶桑将酒杯中酒一饮而尽,对他的热情以示回应。
她心中并不知对方为何如此喜悦,明去年他都只是穿着玄袍体面地恭贺两声,今年这一年发生的事令人根本高兴不起来,他却反常的表现出极度兴奋。
这种兴奋,与她见到自己身穿的这身衣服时一样,令她寒毛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