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的目光一寸不移地盯着人,声音没了起伏:“你根本就没有抽烟,是不是?”
长久的沉默过后,“嗯。”
明明是应该欣慰的,可季杭心里竟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看着依旧举在他眼前的皮带,再看看明明发丝都湿了,却依旧咬牙端立的倔强少年,季杭忍了再忍才没有一巴掌抽在人脸上。
抬手,一把拽住人的胳膊便往沙发边上走,力道大得像是在拖拽人体模型,毫不顾忌景朝身后才挨了几十下的伤痛,也没有半点儿心疼。
“你你要干什么?”景夕意外于季杭的举动,伸手要拦,可还不待景朝出声,季杭便怒不可遏地喝道:“看着你哥黑白颠倒,每天跟泡面和电脑过日子,你怎么做弟弟的?!”
“你!”景夕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杭,怒火熊熊。
“等我治好了他这些臭毛病,我会亲自跟景总和方主任说清楚。”季杭再没心思跟小孩子废话,皮带直指门口,“你可以出去了!”
“哥显微镜!你!”
景夕急得直跺脚,却见季杭拎着景朝的胳膊在沙发边站定,皮带嚯地抽在扶手上,理所当然的样子像是在教训自家儿子,“裤子都脱了,趴好!”
有弟弟在跟前,又是这么羞惭无地的罚法,再如何荣辱不惊,景朝的脸颊还是一瞬间就烧红了,手指搭在腰间,却是每一个关节都透着犹豫。
“嗖啪!”
季杭半分耐心都觉得浪费,皮带径直往人身后招呼,“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让我打你一顿吗?现在觉得丢人了?”
“季杭!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没听到吗?!”毫不留情的一记再次挥下,季杭也不再顾及景夕的阻拦,火气皆是对着景朝的:“既然自尊自爱的道理都要我从头教,那就屁股打烂了算!撑好!”
看着景朝顺从地转过身褪裤子,景夕的拳头攥得咯吱响,终是不忍哥哥难堪,咬咬牙还是转身出去了。
西裤脱下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褪底裤的时候才发觉臀上已经肿了整整一圈,纵横交错的楞子遍布整个臀面,原本白皙的肌肤赤红一片,臀峰那处已经肿了起来,吹弹可破。
季杭却好似全没看到,用比手术台上更为苛刻的标准规矩着景朝的姿势,“腰塌下去,膝盖挺直,腿不许弯。”
真皮的沙发平日里坐着很舒服,可室内的温度着实不高,赤裸的皮肤才一碰到沙发表面,景朝的腰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感觉到老师在他身后站定,臀肌不受控制地一抖,随即便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受了冤枉不说,吃了委屈不说,心里不舒服了也不说。”皮带点点肿得一指高的臀尖,季杭的怒气倾泻而出,“景朝,我真是没想到你是如此欠揍!”
“嗖啪!啪啪啪!”
皮带雨点儿似的砸在那块不大的皮肉上,隔了这片刻,饱经捶楚的臀肉仿佛更加敏感,三五下过后,景朝就疼出了眼泪。
“嗯,呃”
眼泪顺着鬓角滚落,景朝只觉得落在身上的不是皮带而是冰冷锋利的手术刀,一寸一寸地割开他的皮肤,刺骨的疼痛便顺着那细细密密的血管,齐齐传向四肢百骸。
“嗖啪!啪!啪!”
看着景朝明明疼得脊背发抖却还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扛打,季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着那红肿透亮的臀肉就是狠狠一记,“啪!”
“嗯!”牙齿咬得更紧,额上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沙发上。
“自责了就想着挨顿打?谁教你的?!”
“啪啪啪!”
“啊”呻吟声堪堪叫出一半,又被吞了回去,臀尖儿上的皮肤本就轻薄,这几下又是实打实的力道,皮带抽回,臀峰处失了油皮,微小的血点丝丝点点地冒了出来。
“心里不痛快了就拿工作麻痹自己,不吃饭不睡觉!谁给你的胆子?!”
“啪!”
失了油皮的地方吹口气都觉得疼,哪里禁得住这不留情面的一下,景朝只觉得身后被剥掉了一层皮,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看着人两侧的鼻翼都沁满汗水,季杭心里一搅一搅的酸涩,握着皮带的手指顿了顿,却还是硬下心肠道:“起来!离你该受的还远着呢!”
“是”景朝竟也不求饶,修长的手指抓着沙发,一点点挪了起来,手臂叠放在胸前,双腿并拢,微闭了眼睛等着下一番捶楚的到来。
只是,咬着唇等了半晌,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背上的冷汗一分分地褪去,景朝才感到凉风在光裸的双腿间游弋,臀上蒸腾的热气让他因疼痛而暂时消弥的羞耻心渐渐苏醒过来。
短短一个月,这样如小孩子般被家长扒了裤子,无比羞惭地斥责,毫不留情地责罚的场景,已经是第二次了。景朝狠狠闭眼,想要将这份无以言表的羞耻驱散,一大滴眼泪却顺着眼角滚落。
“眼泪擦了。”季杭的声音忽地从头顶传来。
景朝慌地用手背蹭了蹭眼角,“小朝没有委屈,老师不要生气,小朝认打的。”
季杭心里一阵憋闷,沉沉叹了口气,“那天在火锅店,你听到了什么?”
景朝唰地转过头,目光里闪过一抹惊异,又很快被惯常的倔强代替,手指抚了抚鼻尖,“没什么。”
“没什么?”季杭的火气再一次被点燃,皮带重重落在脊背上,“你再说一遍?”
“呃!”景朝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却没再看季杭,垂着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微喘了两口气才道:“真没什么,老师接着打吧。”说着,努力挺了挺膝盖。
“景朝”季杭语声沉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朝的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直,季杭看不到人的神色,只见他的拳头狠狠一握,片刻便又松开了,“小朝确实动过吸烟的念头,老师没有冤枉我,老师罚吧。”
“你”顾左右而言他的一句话,迫得季杭再次扬起了胳膊,可看着少年身后青紫斑驳的伤处,心中又酸涩难耐,即便是从前对安寄远,也很少下这样的狠手。
握紧的皮带一松,丢在了茶几上,“随你吧。”
将裤子拿到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季杭的语气恢复了往日面对患者时的淡然:“身上有伤,这几天尽量不要喝酒,泡面就不要再吃了,咖啡也要少喝。”
“老师老师要走?”景朝一把抓住季杭的手臂,“小朝真的知道错了,老师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景朝,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错,可你心里真的这么认为的吗?”季杭想要拂开他的手,手指却在触到人脉搏的时候陡然一惊,手背贴在人额上一试,眉峰便紧紧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