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1 / 1)

约莫又打了十来下,皮带终于停了,季杭点点人有些发抖的手臂,“什么时候开始抽的?抽了多少?”

本来就是无解的题目,景朝无从作答,沉重的眼皮抬了抬,没吭声。

“说话!”

皮带不轻不重地点了点身后挨得最多的那处伤痕,景朝本能地屏住呼吸,却终是摇了摇头。

“呵”

季杭长长吐了口气,他从前只觉得气炸了肺不过是句玩笑话,此刻才深深领悟了滚滚的火气灌进肺里的感觉,每一个肺泡都叫嚣着怒意,憋得人胸腔发胀。

“再犟?!”话音一落,皮带便又狠狠砸在了臀峰上,季杭的怒喝伴随着这脆生生的响声回荡在墙壁间,“嗖啪!啪!”

“不眠不休!自怨自艾!你好大的胆子!”

“啪啪啪!”

“谁许你碰烟的?!胆大包天了你!”

“嗖啪!”

“呼吸科你没去过?!肺癌的标本你没看过?!怎么就不长记性!!”

“啪!”

皮带越落越快,上一下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消化,下一鞭就又叠加上来,景朝初时还能克制着本能,可身后排山倒海的灼痛仿佛小兽一般撕扯着他的神经,意志力分分秒秒地消磨,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嗖啪!”

“躲?!”

“不敢对不起老师”景朝吃力地摇摇头,“小朝不是,不是故意的。”

皮带又缠起一段,季杭刚要接着打,敲门声忽地传了过来,董江的声音礼貌中带着试探,“少总,您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景朝几乎是本能地吼出来,“有事我会打内线,否则谁都不许进来!”

“那”董江的声音有些犹豫,却还是道了声“是”。

听着门外安静下来,景朝长长舒了口气,重新规矩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对不起,老师打吧。”

看着人紧抿着的嘴唇,季杭松开按在人背上的手,“委屈?”

景朝狠狠摇头,声音急切而诚恳,“不委屈!”

“不委屈就站好了,既然有胆子折腾,就要有胆子承担。”皮带拍拍人的膝盖,“腿伸直。”

用尽全身的力气打直膝盖,景朝垂下头,重新咬紧了嘴唇。

这顿打他欠了太久,早就没有了喊疼的资格。

“嗖啪!”

第321章 【规则】(27)

从门缝里传来的抽打声让景夕瞬间汗毛倒竖,从前他只觉得季杭对哥哥挑剔而苛责,也曾见过季杭轻飘飘的一个电话过来,他那平素最不喜欢被监视的哥哥就老老实实地把一日三餐拍过去发给人“检查”,不经意间也看到过哥哥那些被季杭批改得如同油彩画一般的作业本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心中宇宙第一完美的哥哥竟会挨季杭的打。

指纹锁打开,屋内的场景一览无余。看着哥哥像小孩子一般趴在沙发扶手上,屁股高高地抬起等着挨打,景夕目眦欲裂,房门“砰”地一声狠狠摔上,整个人小狮子似的一个箭步冲到季杭面前,吼声大得要掀翻房顶:“你有病吧?!你凭什么打我哥?!”

皮带紧紧握在手里,季杭看人一眼,语气沉沉,丝毫不为所动:“抽烟熬夜吃泡面,哪一样,都该打。”

说完,扬手就是更狠厉的一下,“嗖啪!”

哥哥的皮带是他送的生日礼物,什么质地没有人比景夕更清楚了,景夕眼看着那沉沉实实的优良头层牛皮不留半分力气地落在哥哥艰难撑起的屁股上,原本笔挺硬实的西裤早就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修长的双腿随着景朝的呼吸不住发抖。

“住手!”看着季杭的手臂再次扬起,景夕直接冲上去格住季杭的手腕,一把便将握得发热的皮带夺了过来,随即一个反手重重摔在门上,随着“当啷”一声巨响,景夕的话从牙缝中挤出,大约因为太生气,一字一顿还略略发抖:“你,再敢动我哥一下,我立刻报警告你恶意伤人!!”

“小夕!”弟弟这一番举动太过迅速,景朝强撑着沙发站起来,干涩的嘴唇颤动两下,周身的气势却丝毫不减,“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跟季老师道歉。”

“哥”看着哥哥脖子上都是冷汗,景夕觉得自己没一脚将季杭踹出门去就够礼貌的了,不要说道歉,就是他能忍住火气不骂人都是他景小少爷涵养好了。

眼皮都没撩季杭一下,景夕压下鼻子里的酸涩,转身往外走:“小夕去给哥拿药。”

“站住!”景朝上前一步,“药就不用了,你去把你房里的藤条拿来。”

“哥!凭什么啊?!”想想景朝那几天下楼吃个饭都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景夕急得快要哭出来,转头对季杭控诉道:“不过就是跟你顶了句嘴,我哥自责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大伯打得他几天下不来床,家里长辈轮番地罚,我哥他膝盖都要跪碎了,还不够吗?季老师,季主任,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住嘴!”景朝怒斥一声,“跟那件事没关系,去把藤条拿来,去!”

没关系?景夕微微一怔,瞥见散落一地的香烟,才忽地恍悟过来,额角的青筋都暴起,眉头深深直视季杭:“自从我哥去了医院见习,景家上下连一个烟丝都找不到,你怀疑我哥抽烟?”

窗外吹进一缕微风,房间内的三人俱是心海翻涌。

季杭眉峰一蹙,目光直直落在景朝身上,景朝却只是规矩站着,每个发丝都写满恭顺,却也只是一言不发。

“哥,你怎么不解释啊?你办公室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落下盒烟怎么就成天大的罪过了?”

景朝像是没听见,低低吩咐了声“出去”,便挪步到门口,艰难地弯下腰把皮带捡了起来,走到季杭身前,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老师打吧,是小朝该打。”

季杭没有接,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抬头。”

景朝的胸膛起伏两下,视线才一寸一寸地抬了起来,悔愧交加中,薄薄的眼皮显得沉重异常,眸子好不容易抬起来了,雾气腾腾的目光却始终不敢直视季杭的眼睛。

“老实回答我,你弟弟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睫毛闪动两下,咬合肌紧了又松,久久,久久未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