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1 / 1)

“我亲眼所见的,还骗你不成?”见人不信,吴临来了兴致,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十岁的人了去巴结一个半大孩子,我看着都觉得脸红。那大少爷吃不惯咱们食堂的饭,季杭就见天儿的给人带饭盒,四菜一汤,一个礼拜不带重样的。人大少爷开着上百万的车,他就巴巴地给人当司机,车接车送的。有一回吧,院里空调开的大,大少爷冷了,季杭立马把自己的衣服给人穿上了,那份儿跪舔的模样啊,只怕他亲爹来了,都不见得这么周到!”

“不至于吧,我看那学生一口一个老师的。”

“那都是表面功夫!”吴临大摇其头,“就这回的事儿,当着一屋子的医生护士,季杭想摆摆老师的架子,可硬话还没说两句,人大少爷转头就走了,天大的脸掉地上了,摔得那叫一个寒碜!那天十几号人呢,不信你问桥桥!”

“萨哥,我家老吴可是半个字都没掺假。”马晓桥给人斟了杯酒,不紧不慢道:“我听神外的护士说,景朝平时都在季杭办公室休息,反倒是季杭怕打扰人家睡觉,时常呆在值班室。”

“季杭知道得罪了大少爷,立马把事情扛了,还在科室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再提。收拾完烂摊子,又巴巴地跑去把那祖宗请回来,说是去A市开会,谁知道是不是去负荆请罪去了,哈哈!”

“景家少东回来了?”

“是啊,可是这疙瘩都结下了,怎么能当什么事都没有?你瞧着吧,他捞不到好果子吃,景家那可是掌控好几个城市经济走向的龙头家族,敢把景大少爷惹火了,还不分分钟把他炸成人干?”

“自以为是,听人家叫几声老师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看大少爷怎么收拾他!”

“看不出,这季主任倒真舍得下面子。”萨百禄语气淡淡,“人不可貌相啊!”

“人前衣冠楚楚的,背地里谁知道是人是鬼?为了讨好景家少东,就算让季杭下跪磕头,他八成都不带犹豫的!你猜猜,他下次会去巴结谁?”

“依我看,他长得那么俊,靠卖脸卖色比较有效率啊,新上的副院长,那个又矮又胖的泌尿科灭绝师太,认个干娘什么的,是个好出路啊!”

“哈哈哈哈!喝酒喝酒”

“来干!马小姐你可得跟老哥我喝一杯!”

“老萨,我们一会还要体力劳动哈哈,不宜饮酒过量。”

“哦?哦!好好好!吃菜吃菜!”

景朝从没觉得什么笑声如此刺耳,直让他耳蜗嗡嗡作响,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筷子在汤锅里机械地一上一下,直到整条胳膊都酸麻得没了知觉,他第一次觉得,一条肉舌头,当真是可以杀人的。

他多想冲到隔壁,将那个医德败坏满嘴胡言乱语的混蛋丢出去,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他的老师是世界上最正直最善良的人,是可以比肩奥斯勒、福斯曼、赛麦尔维斯、伍连徳的良医!

可是,他什么也说不了,季杭的确给他带过饭盒,的确开车送过他,也的确把休息室里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他,自己去用师兄的电脑改病例,而更重要的是,他的的确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老师的心意狠狠摔在了地上

宛如一团棉花堵在胸口,他竟从来未曾想过,那些曾经温暖到他心坎里的瞬间,在外人看来,竟是如此不堪

第313章 【规则】(19)

下了手术,写完术后医嘱的安寄远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原本一句话就能完美解答的家属提问,他一脸温和地从病史病程讲到了辅助治疗方案D,直到下了止疼泵的老大爷犯恶心了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办公室。

正想着再找点儿什么耗时间的活儿干干,护士小玲就过来说:“安医生,季主任说,您要是想再查个房也可以,他等您。”

安寄远尴尬地扯扯嘴角,瞟了一眼副主任办公室“贴心”开着的房门,默默吐槽,哥哥是不是也被丢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过

“过来。”季杭靠在办公桌前,好整以暇,整个人沐浴在午后的柔光里,显得亲切而温和,除了摆弄着戒尺的左手。

安寄远怵怵地看了看兄长大人,背手站好,顺便以他握手术刀精准的手法反锁了房门。

戒尺悠悠地在指尖转了两圈,季杭的语气很民主,“打哪里?”

“这”安寄远是有些想翻白眼的。

按照惯例,十下以内打手,十下以上打屁股,只是,他哪里都不想挨啊!上一次挨打好像还是因为给小侄儿圆谎

只不过再如何不情愿,他还没胆子公然无视哥哥的问话,试探着道:“打多少啊?”

戒尺换到了右手,语气在不易察觉中冷了下来,“你觉得呢?”

安寄远苦笑,问没有“处方权”的医生用药“剂量”,也只有季主任能想得出来。又不是吃饭,就好像他说个数目,他哥都能从善如流似的,他还想负数呢,行不行?

火车跑得太厉害,一不小心把嘴撇到了明面上,“我觉得有什么用”

“啧¥”季杭的脾气终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反手压住人的背,毫不费力地就将安寄远按在了桌边,戒尺朝着人微微撅起的屁股狠狠落下。

“啪啪啪!!”

“你还委屈了?!”

“没没委屈!”冬天的衣服厚实,安寄远并没觉得太疼,却本能地看向门口,确认房门确实反锁了,才规矩了一下姿势,开口竟还是抱怨:“哥也觉得吴医生有点儿”

余光瞥见戒尺又扬了起来,安寄远适时学乖,换了个中性词汇,“呃有点儿夸张吧?”

“啪!”戒尺兜着风地抽在臀峰上,季杭明显动了气,“没打疼你?”

“啪!啪!”

“哥,哥”这两下真疼了,安寄远的手往身后虚虚挡了挡,“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

“挡?!”季杭眉毛一挑,戒尺结结实实抽在安寄远的手心,“趴好!”

“哦”听出哥哥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安寄远连忙抽回手,在唇边匆匆吹了一下,然后扶着桌沿儿撑好。

“啪!”戒尺恢复了惯常的力道,安寄远暗暗皱了皱眉,忍了下来。

“啪!”不疾不徐。

从手术室出来,安寄远就知道季杭生了气,只是没想到火气这么大。不知是景家或是方医生做了什么,吴临今天对季杭,乃至整个神外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改往日的冷淡倨傲,热情得近乎谄媚,让包括安寄远在内的所有医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便是顾平生这种身经百战的人都忍不住要在眼镜后头移移视线以转移尴尬,更不用说是八卦心恨不能从眼神里溢出来的小护士们了。

虽然整台手术下来,安寄远对吴临的言语间并无半分逾距,依旧是贵公子的气度教养,可那眉角唇边的特别弧度和眼底那稍纵即逝的讥诮,又怎么能逃得过季杭的法眼那隐藏在礼貌外表下的,分明是明显的厌恶与鄙薄。

“啪!”

“唉啊”安寄远夸张地哼哼一声,他觉得臀峰上定然是肿起来了。

“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啪!”边打边骂的后果就是越打越气,越气越打,“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