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1)

景臻什么都没说,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轻巧地抽走景朝平举着的藤条。余光里的少年,即使委屈不甘,倔犟不羁,也都还是规矩得让人不忍,每一寸骨节都好似是刻意度量出来的规整,放下九十度平举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撑在书桌上。白暂的脸颊里泛起了不一般的红晕,可是塌腰耸臀的受罚姿势一点都不因害羞而变形。

自昨晚起景朝来找他领罚,刚开始的几次景臻还会问缘由,可如今也竟是有些不耐烦了,懒得听那些“流水线数据不够全面”,“没记清上季度的盈利率”这般含糊荒诞的理由,直接用藤条抵着人腰际。

“裤子拉下来。”

景朝震惊地扭过头,入目的便是景臻沉静如水的双眸,自己内心的飓风狂啸,却仿佛在二叔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二叔”这样硬朗执傲的性子,让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前几次来请罚,景臻都没有要求他褪裤,或者说,二叔打人,很少有要求景朝褪裤的。这些年来,会惹到景臻跟这个大侄子动手的,左不过都是自己交代的任务完成得不甚完满,亦或预先约定的要求没有达到,干净利落给个提醒就够了,也知道不会打坏他。可是今天不一样,不算这十下,景朝从昨晚到现在在他这里挨的罚,少说也有四五十了。

终于,少年还是败在景臻平和却坚定的注视下,伸手将家居裤和内裤一并推到膝弯,露出一片青红斑驳的臀肉。

抡圆了手臂,狭风掼气,劈开了密集的尘埃,狠狠咬在了臀峰的一道肿痕上。

叠加的疼痛唤醒了神经,景朝的手指死死抠住桌面,顺着上仰的脖颈发出一声压抑的叫声,“一!”

嗖¥啪!

没有人比景臻更明白旧伤被重新点燃的痛楚,可是手持家法,面对藤条下的景家长子,他不容自己有一丝心疼。

景朝打着颤的双腿在藤条甩下来的那一刻狠狠绷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发紧,“二。”

藤条有规律地挥动着,原本替景至行家法,毕竟没有亲自目睹了景朝犯了什么事,也不该有多大的怒意,可是这几次多番捧着藤条来找他揍人,再好的脾气也是要被拱出火来了,打到最后三下,明显是加了力的。

“额!”景朝再一次逼自己拉直微微弯曲的膝盖,抽了桌上的纸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手背蹭过嘴唇的时候却像是碰到砂纸般的粗糙干裂,屈舌一舔,“九”

景臻没急着打最后一下,只是用藤条尖端有意无意地点着他臀上的伤,力道轻缓,不太痛,甚至有些痒,酥酥麻麻一路爬上心头的痒。

“小朝,”景臻看着这个乖觉挨打的侄子,表面上顺服安静,心底却住着一头倔强固执的野兽,“你向来行事有轻重,懂分寸。能把你爸逼到连动手都懒得,你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第209章 番外 番外 为父为子(2)

嗖¥啪!

疾速落下的一鞭,景臻甚至都没收着力,藤条离开臀面便是又深红逐渐趋向青紫的一道,景朝整个身子像是通了电似的一阵抽搐,大口呼吸了好久,忍着痛刚想要站起来,又马上反应起什么来似的撑回去。

扭过脑袋探向景臻,“二叔要罚吗?”

那十下是父亲叫罚的,二叔既然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动了气,就该乖乖趴下请罚。

景臻看他一眼,转身放了藤条,对于少年的乖觉无动于衷,只是笼着手掌一下拍在他右侧的臀瓣,冷眼看人又是疼得一颤,“起来吧,留着你的乖巧去你爸那里吧。”

略显艰难地撑起了身子拉上裤子,却是连着深吸了好几口大气,也没能挺直腰板,开肩拔背。从昨天到现在,身后挨了已经有不下五十,可是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能落下,景朝想着一会要修改的投资草案和企划书,嘴里就一阵发苦。

“你小叔不在,自己记得上药,少折腾。”

景臻看了眼仍在矫正站姿同自己较劲的景朝,明明桌沿近在咫尺,却是宁可痛到汗如雨下,也要凭靠自己的力道站直身子,断然不会伸手去扶一下。

景朝是听出了二叔语气里的关心的,心头不禁一暖。十六岁的少年同自己父亲冷战近一个星期,内心根本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镇定泰然,压抑在胸腔里的那些汹涌情绪,就要腾腾溢上来。

“二叔”

景臻走回书桌后边坐下,抬眼看他,“嗯?”

景朝垂落在身边的拳头一紧,紧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过来。”景臻翘着腿,斜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就是不怎么说话也散着浓浓的压迫感。

景朝迈出步子,在离人一米开外的距离立住。

“没打疼?”景臻挑眉问。

早都持重练达的少年在二叔面前,总是带着些少有的青涩,含着下嘴唇没出声。

连问两句不吭声,哪怕是知道他被一连几顿劈头盖脸的责罚打得有些委屈了,景臻的眼神也还是渐渐冷了下来,随便打了个手势,景朝就会意默默转过了身子。

抄起桌上一叠好几公分厚的文件,随手卷起就往人屁股上砸了下去,没个数得,一连就是十几下,砸得景朝往前冲了一步才停手,“啪”,文件被扔回桌上,“说!”

景朝背过身嘶了一口气,臀上一片火辣辣的,像是绽开的伤口被辣椒水淋过了一遍似的。

可转过来面对景臻的时候却又硬压下这难忍的苦楚,长呼一口气,“二叔,小朝气觉得自己没错。”

第210章 番外 为父为子(31)

景朝高三了,可是他的日子却过得根本不像备考生。学业是本份不能落下,景至吩咐下去的任务是职责,也丝毫不敢怠慢。

他本来就是守规矩的孩子,纵然成绩和能力都已经优秀到让见惯了贵族子嗣的师长们都为之惊赞,他仍然尽力扮演好一个学生的角色,避免在学校里拿出公司的报表策划来做。这样一来,每日晚间和周末,便是再分不出太多时间精力在课业上了。

带着伤坐在硬板凳上吃饭的经历向来都是不愉快的,作为长子的景朝,也从来没有被娇惯到受了罚能坐垫子的地步,半碗饭还没下肚便在脑门上隐隐冒了层汗,但是举筷持碗的姿势仍旧规规矩矩,甚至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板正。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有景至和景朝同时出现的场合,头顶都好像飘着一块厚重的乌云似的阴沉沉黑压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转为瓢泼大雨倾倒下来的山雨欲来,又仿佛轰隆的雷鸣霹雳后仍旧只是摇摇欲坠的风满楼胃口也并不会太好了。

就连向来跳脱机灵的景夕都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小孩心里忐忑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哥”

景朝手里端着白底银边的骨瓷碗,微微抬了抬眉,“嗯?”

“昨天给哥的东西,看了吗?”景夕低头浅啜了一口冬瓜汤,眼睛吧嗒吧嗒往上翻,带着几分不安地望着斜对面的景朝。

景朝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还没,是什么?”

“我的月考成绩和试卷分析。”

景朝心里一个“咯噔”。才想起了昨天在两次挨罚的间隙,景夕曾递给自己一个摞纸,小孩昨天就说过了,只是当时自己身上带着伤,还欠着责,自然是没有心思打开看的。

“我下午会看的,”景朝站起身子给炎宴和景臻盛了碗汤,再要给童轶拿碗却被摆手拒绝了,随口问了句,“考得怎么样?”

本就埋着脑袋吃饭的景夕听闻这句问话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看了眼自家父亲大人,声音像是从那冬瓜汤底下发出的闷,“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