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1)

景臻面上依旧没有波澜,“趴到床上去。”

方舟的房间是书房卧室连一起的套间,虽然两间屋子只有一墙之隔,但是也绝对得大,要拖着根本无法行动的双腿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景臻也知道现在去看他有多尴尬,只是自己走到他床边坐下,静静地等着方舟走过来才让开位置让方舟自己抬腿先上去。景臻看着小孩嘴唇上的口子,后颈流淌下来的汗水和起伏的胸膛,只是拉了两个枕头过来示意他趴在上面。

方舟看到景臻替自己把家居服往上拉了拉又附身扯平被他弄皱的床单,他捕捉到了景臻眼里的心疼,却也分明看到哥哥在回看自己的眸子的时候极力掩盖下去。

冰凉的戒尺压在藤条带出来的一道道凸起的檩子上,“数着。”

“啪!”

“啊!”方舟一直是个极要面子的小孩,通常都是憋出内伤都不愿意叫出来,可是戒尺压在藤条上的痛,做了再多的心理预设,都不可能想象得出来。

“一。”

方舟整个身子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声音闷闷的,没有想到一向觉得没有藤条那么凌厉的戒尺竟也能带来那么令人绝望的疼痛。

景臻手腕一扭,尺子就贴上了另一道伤痕。

“二。”

“以后自己不把戒尺拿出来,我们就用藤条。打断了,我那儿还有一根。”景臻讲这话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你要是没吃饱我那儿还有似得带着毫不做作的好意,又是话锋一转,“长记性没?”

方舟一抖,“三。”

“回话!”惩罚性的,这下特别重。

方舟紧紧攥着床单,“四!长记性了。”

景臻不急不缓地落着尺子,不是急风骤雨,却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又因为方舟太紧张的缘故,每一下都要隔上十几秒等着他身子放松下来。十下,刚好从腰际线下面一点到臀腿处全都盖了一遍,为原本深红色的臀部染上了一层青。藤条疼得尖锐,打在身上一下就是一条檩子,十下就是十条。戒尺疼得厚重,可是那种痛却是弥漫开来的,不过一轮,臀峰挨得最重的地方和原本藤条鞭梢带过的地方,都起了血点子。方舟报数的声音竟是染上了浓重的哭腔,他从来不是娇气的孩子,今天也是疼的紧了。

景臻昨天在车上听方舟带着醉意借着酒劲说了那些话,他知道方舟最近工作状态不好,跟罗恺有很大关系。从床头柜上拿过纸巾盒扔给方舟,“你很讨厌罗恺?”

方舟艰难地撑了撑身子擦汗,“也没有讨厌,就是,不喜欢。”

景臻在心里笑这个别扭的孩子,却是沉下声音,“你可以不喜欢,但是如果你的原因是因为你觉得他心思才干都比你优秀,那不是妄自菲薄自怜自哀是什么!”说着一扬手又是连着两下落在臀峰偏下的位置。

方舟将头埋在臂弯里,咬了咬牙想要反驳,终于只是弱弱喘气,“我不会了。”

景臻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委屈,可也不去点破。他最清楚他方小舟是什么样的孩子,虽然不是从小看着人长大,但也可以想象方舟天资聪颖恃才傲物,走到哪都是霸气侧漏桀骜凌然的群龙之首,如今会把自己和罗恺这么比较,还不是因为想要给自己争这么一口气,可是他景臻又怎么会纵容小孩在他跟前自惭形秽。

“方舟,你愿意进公司帮我和大哥做事,这是你的一份心意,我和大哥都很欣慰。但是,欣慰不代表没要求,你以后是要坐在我那个位置运筹帷幄衡量利弊决断风云的人,我让你去策划部做案子,让你跟着刘经理学财会学风投,叫你给我做秘书也是为了让你学怎么跟董事会的人勾心斗角。你倒好,拼了命把自己和基层员工比,我怎么不让你去后勤部给员工食堂出食谱呢?”

方舟才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他也知道景臻为了教他,自己好多工作都只能拖到下班了之后再做,只是有时候倔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住,就像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拌嘴,“罗恺也不是普通的基层员工嘛。”

景臻没好气地抬手就是三下,臀峰下面又渗出一片血点,“不是基层员工是什么!我也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吗!”

方舟疼得呲牙裂嘴,手里的纸巾早已被撕碎成末。

景臻看着忍不住颤抖的小孩,用戒尺顶端抵着他尾骨,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方舟,道理也讲了,鸡汤也灌了。要是再给我抓到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给我捧着戒尺在办公室门口罚站去。你不是喜欢妄自菲薄吗,我倒要给来往的人看看,除了景臻的弟弟,谁还值得我这么教。”

第185章 番外 曾是少年(10)

方舟知道景臻的威胁从来没有不奏效的时候,吓得舌头都打颤,“不敢了,不敢了。”

景臻没再训话,只是扬手落鞭,才一下,就看到方舟转过毛绒绒的脑袋,低低叫了声,“哥。”

“嗯?”景臻知道约定好的数目,方舟从来不会求饶,心下疑惑。

方舟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了人,才道,“刚才那五下,算吗?”景臻打得太急又忙着训话,方舟竟是都忘了要报数。

景臻微叹一口气,“是六下。再报错真的重来了。”他明白,自己对方舟从来都狠不下心管教,他不忍将他所有的棱角都打磨光滑,不忍抹杀他骨子里的单纯,他宁愿方舟活得简单一些,而自己则可以站在他身后,挡风遮雨。

方舟报过二十,整个人都像是泳池里捞出来的溺水儿童,湿漉漉得苍白无力,他感到身后的屁股已经肿的像一块磐石,身体任何角度地扭动都能使他像是浑身上下通了电似的抽搐。

“跪起来。”

方舟心头一凉,浑身都绷紧了,连发丝都在颤动,却没有挪动身子。

“醉酒,撒谎。怎么,不想挨了?”

方舟狠狠甩了甩埋着的脑袋,咬合肌因为长时间紧绷着一阵酸麻,他又抹了一把汗,艰难地抬起手肘,换成手掌支撑起整个上身,景臻这才看见他胸口的家居服几乎全都湿透了,只是转身走到墙边将温度调高了几度,再回来时,就看到小孩死死掐着自己大腿摇摇晃晃地跪在床上。

景臻望着方舟雾蒙蒙的双眸,面无表情问道,“昨天喝了多少?”

方舟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维持这跪姿上面,听到景臻的问题,心里凉了半截,“不记得了。”

景臻的火一下子烧起来了,戒尺高高举起来却没有落下,“还有四十下,如果想要我继续用藤条的话,你继续犟。”

方舟被吓得不得不集中精力逼自己回忆,可是真的回忆起来,又不好意思说了,看了一眼景臻冰冷的眸子,“哥,我以后不会了。”

啪地一下在方舟身后炸开,方舟要往前倒下去却被景臻一把拉住了胳膊,“跪好!昨天就该让你在大哥面前掌嘴长长记性,怎么回话都忘了!”

方舟舔了舔嘴唇,防线被那一下打垮,“半瓶威士忌,三四瓶红酒。”

本以为这个答案肯定会换来疾如闪电的责打,却不料景臻只是略略点头,“男人喝点酒不算什么,但是你连怎么醉的都不知道这打不是白挨了。我问你,是要你记住自己的临界点在哪里,要知道自己喝多少会醉,吃一堑长一智还不会吗?什么叫分寸不用重新教你了吧。”

方舟知道景臻一向有自己的专制却也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给自己足够的自由,他不免为自己的小心眼脸红,堵在心里的委屈早就溃不成堤。

方舟的语气像是在解释,“哥,我没有酒瘾,也不喜欢喝。”

景臻扬眉,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喉间哼了一声,用冰冷的戒尺点了点他臀峰伤的最重的地方,“酒瘾?你要是上瘾了你觉得你今天还能跟我这儿跪着!不打断你的腿我都不好意思带你进家门!”

方舟先是被戒尺点得浑身上下神经都抽了起来,又被景臻两句几近咆哮的威胁吓得大气不敢喘,可还是往上去寻景臻的眸子,“哥,真的?”

景臻很少在真正动手教训的时候发怒,他对方舟有多放纵给了他多少自己在他那个年纪从来不敢奢求的自由,他便有多信任方舟。可是,当看到方舟借愁买醉,得知方舟对他撒谎去酒吧的时候,纵使景臻内心再强大坚毅,也抵不过来自至亲的辜负。然而,景臻根本不舍得对方舟用那么重的词。

景臻没有作答,只是用戒尺点了点方舟垂在身边的左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