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藤条带着风抽落在景臻的家居裤上,一下接着一下,从尾椎一直到大腿根,每一下都像是长了眼睛似得以迅猛之势咬上景臻的臀部,带着景至堆砌成山的怒气。
不同于平常以其他任何姿势挨打,景臻如今完全靠自己臂力腾空吊着去迎藤条,这疼痛更加猝不及防,每一下都实实在在疼进了骨髓里似得,无处可逃。
刚开始景臻还能克制着自己的本能纹丝不动得撑着,随着体力逐渐被抽空,身体也随着藤条一下下晃动起来。
“稳住!”景至重重一下抽在大腿后侧,一鞭下去贯穿两条腿,景臻没忍住,右腿膝盖往胸前一勾,却马上条件反射似得放了下来。
景至用藤条尖端戳着他左侧的臀瓣,声音冷得像是夹杂着北极的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把你腿也绑起来?”
景臻颤抖着,心里有一丝丝绝望,“哥臻儿好像快撑不住了。”他觉得臀上的肉像是从里面翻出来似得。
景至没有给他任何希望,冷声道,“还早。”
景至扬起手高高举起藤条向着景臻的后背落下,后背的肉没有屁股上那么厚,每一记都像是撞在骨头上。藤条破空,顺着脊柱一下一寸往下移,被打过的地方是家居服一道一道的褶子,也是衣服底下隆起的檩子,景臻紧紧咬上了嘴唇,立马感觉到嘴里一阵苦涩。
“谁给你的胆子学会离家出走了?一点点委屈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二少爷的心还真大啊!”景至本来就是强行克制着自己不要在气头上对着景臻发火,可熟知景臻偏要无所不用其极地点燃景至心里的火星。
先是酸胀,然后到酸痛,最后就只剩下紧绷着的疼痛,景臻靠着大口吸气来给自己的手臂提供能量,但还是无法阻止整条胳膊像是蚂蚁噬骨的发麻。再加上背后越来越无章法的责打,景臻感觉自己像是被绑了石头扔在了海里似得,只觉得自己一个劲往下沉,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哥,”那声音像是被折过似得,压在喉咙口,“我快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景至是不是有听到,挥动藤条的频率丝毫没有改变,还是一下接着一下落在他背后的每一寸肌肤上。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景臻臀腿又挨了好几十下,他终于感觉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脱离了单杠,整个身体往下掉了几公分的同时,手腕又紧紧被绳子勒住。
“额”喉间猝不及防地挤出一声呻吟。
“嗖¥啪!嗖¥啪!嗖¥啪!”
一连三下极速打在臀峰上,景臻紧紧咬着牙,咬到咀嚼肌都开始酸胀起来,整个太阳穴都好像被冲破了地疼。他感到后背的皮肤随着身体的拉伸一点点被撕裂,最严重的臀部显然已经高高隆起,宽松的家居裤竟变成紧身裤似得,大腿后侧的嫩肉则是一跳一跳地疼。
可是,更令他颤栗的,是他被两根绳子勒着,承受着全身重量的手腕。
他感受到绳子在一分一毫地嵌入他的皮肤,感到自己血管被一点一点堵上,双手从酸痛到发麻,后来竟开始痒了起来,景臻明知道这是惩罚的一部分,却还是无法抗拒本能地要去挣脱。
景至极重地一下重叠在他臀峰上,“直到现在你都义正言辞地跟我讲,你离家出走是因为你受了委屈觉得自己没错!你堂堂景家二少爷在面对冲突的时候,就只会撒手逃避吗!”
“是不是我给你太大权利了,让你有一种地球没了你就不转了的错觉!”
“如果自觉冤枉不服管教能成为你离家出走的理由,那我告诉你,景臻,以后没有道理可讲!藤条就是道理!”
景至的藤条铺天盖地地砸下来,覆盖着他训话的声音,刻在景臻的骨头上。
景臻被打得不住地晃着身体,可是强大的自尊心让他无法靠扭动来缓解疼痛。大脑已经无法处理来自后背的撕裂感,只感觉到凉凉的液体顺着臀部往下滑,唯独那愈发麻木冰冷知觉退化的双手让他不安起来。
他猛地将一只手紧紧攥上单杠,另一只手则反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后绕去,前后摸了一下景至打的登山结,不出五秒,便三两下就解开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身子就像是巨石沉入海底似得,沉甸甸地往下坠去。
就景臻这些小动作,其实根本逃不过景至的眼,只不过,景至可以容忍他自己解开束缚,却不能容忍他以那么不堪的姿势趴在地上。
“啪!”
狠狠一下斜着扫过后背上的大面积伤痕,“起来!”
景臻想要撑起身子来,可是整个手臂像是被卸下了似得,从酸到痛,手腕处仍旧不断发麻,像一根根刺刺在关节,根本使不上力。只能靠手肘将自己的身体微微撑起来一些,却每次都被重重的藤条打回去。
“嗖¥啪!嗖¥啪!¥¥¥”
景至毫无章法的打法让景臻心颤起来,从刚刚把自己手腕吊在单杠上开始,他就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打死在这里。
“哥,别打了,别打了”景臻的声音虚弱地像是从喉间飘出来,他已经无法用意志力左右自己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去躲景至落下的藤条。
景至用藤条尖端戳着肿得最厉害的臀峰,冷眼看着景臻像是被赶上岸的鱼似得抽搐,语气依旧像是北冰洋上方的冷空气团,“你离家出走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后果,不会连这点预见性都没有吧。”
藤条再次高高扬起,狠狠落在了脊柱上,景臻只听到敲击骨头时发出不同寻常的声响,然后便是蔓延开来的疼痛。
不知是绝望驱使,还是景臻本能反应,他突然就撑起身子,往门口的方向跑去,连着几个踉跄,狼狈的样子让人完全无法和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景江二少爷联想到一起。
景臻终于握到了门把手,却听到身后冷到掉渣的声音。
“你敢。”
第142章 番外 农夫(9)
景臻终于握到了门把手,却听到身后冷到掉渣的声音。
“你敢。”
景至将藤条垂在身侧,在距离他好几步的地方,驻足静静看着倚在门边的景臻。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今天走出这扇门,就再也不必受到景家家法的约束了,当然,也不必以景家人自居了。”
方才空气中的火药气味被一点点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凝结了时光的沉静,死寂。
景臻没有回头,他静静以那个并不舒服的姿势倚着墙,连目光都没有偏移一分,自然就没看到景至紧握着藤条的臂膀,不住的颤抖。
景至心上揣着心疼,惶恐,不安,却在开口的那一刻,掩藏了所有情绪,吐出的声音自然也过滤了所有温度,“倒不至于要你流落街头,我会给你足够生活一阵子的钱”
话没说完,景臻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墙面,竟然靠着自己打颤的双腿,自己走到了单杠下面,像是用尽浑身最后一焦耳的能量,深吸一口气,猛地往上一跳,整个人又直直挂在了单杠上。只是这次,双臂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些,还不出几秒,脸就像是打了气的金鱼,涨得通红。
景至依旧一动不动站着,他甚至没有再给景臻一个眼神,只是紧紧攥着藤条的右手,突然松了。
“嗒”藤条应声落到了地上,静静躺着,事不干己。
景至没有说一个字,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径直走出了门,背影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却也是一反常态的疲惫。
景臻微微合眼,他的心在颤,可是他却分明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多年以后,景臻突然某一天问景至,如果那次他真的走出了那扇门,那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