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带他进来的民警似是看惯了这一类富家子弟无证开豪车,只让他在一旁的长板凳上等着,自己拿着景臻写的电话号码走开了。

大厅里的悬挂电视上,又是另一个新闻栏目,在报道景江涉嫌歧视行贿封口的案件。景臻想要移开目光,盯着地板却没办法堵上耳朵,咬着牙逼自己听完,心上已经千疮百孔。

他并没有等太久,当他隐隐开始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了,略带急躁的推门声便打破了整个警局办公大厅。

当他下意识抬头看到来人,本是心如乱麻的景臻突然脑袋就一片空白,只是挨着椅子缓缓站了起来。

景至向着角落里的景臻走去,明明背影很轻松,但每一步都像是磐石坠地似得掉在景臻心尖,景至驻足在了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从上到下将他审视了一遍,眼神停留在了他脚边的一摊水渍上。

湿哒哒的头发贴在景臻右脸上残存的巴掌印子上,打湿的西装裤勾勒出长直的双腿,袖口还不时向下滴着水,可纵使这狼狈样,依然挺胸站得直直的,不经意间透着不凡的气质,只是眼神始终不敢直视景至。

坐在一旁的民警似是看明白了,带着一叠文件走到两人中间,冲着景至,“你是监护人?”

景至的声音是冰冷疏离,沉静入水,“是。可以走了吗?”

这民警一声嗤笑,满带讥讽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你可能不太明白,单车事故,这位小兄弟是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的。”

景至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景臻只觉得本就稀薄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景至冷若冰霜的语气把整个办公室温度又降低了几分,眯了眯眼,“喝酒了?”

景臻吓得忙道,“没。”

“撞伤人了?”

“没”

稍稍顿了顿,景至似是想不出其他问题,疑惑地看向一旁一脸惊愕的民警,“那是干吗?”

“他才十六岁,根本没有驾驶证!”那民警简直觉得眼前的人不可理喻,就快要跳起来了。

而景至只是缓缓移开了眼神,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淡淡地吐了几个字,“这我知道。”

景至不喜欢为难那些按部就班干活的小兵,直接打了电话给魏局长,他不知道魏局长在电话里和那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临走时,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民警突然低了一个身段给他们开车门。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权势当道。

第138章 番外 农夫(5)

景至一路没有说话,但又不像是憋着气不说话,敏锐的景臻嗅到了他身上沉淀下来的浓浓的疲惫。

折腾了一整天回到家也有九点多了,一进门就看到会客厅里聚集了景家最得力的法务和律师,景至随口吩咐了景臻上楼洗澡就又投身其中,显然是会议进行到了一半接到电话赶来警局的。

景臻刚要上楼,在楼梯口遇到了景升鸿,一身湿透了的西装让他无措起来。

景升鸿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今天的事,别吓到你母亲了。”言下之意,是易安安并不知道景臻出走的事。

景臻站得非常规矩,甚至有些僵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谢谢父亲。”

“你哥还在开会?”

“是。”

景升鸿用拿着水杯的手向着门口指了指,“去跪着,等你哥结束了再说。”

景臻权衡了一会,还是顶着一身冰凉的衣服去门口的羊毛地毯上跪了。

这一跪,就是两个小时。

等到景至送走了律师们,路过客厅,看到衣服都没换,脸煞白却跪得笔直坚挺的景臻,开口几乎是吼出来,“你身体不要了!?开了一天车不吃饭不睡觉,淋了雨还泡在湿衣服里三四个小时,嫌自己命大是不是?”

景臻本是跪得有点虚,但听到景至的怒吼,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打了个机灵。

景至见他不动,几步上前就去拽他的胳膊。却不料一下被景臻反手握住手腕,然后借了力咬着牙猛地站了起来。还没等站稳,景臻就突然打开双臂环抱住景至,红肿的右脸蹭到景至硬质的西装还微微有些灼烧的痛。

景至被抱得紧得有些喘不过气,骂道,“发什么疯?”

景臻抱得又紧了些,声音也是闷闷的,“哥,对不起。”

景至一怔,很难不动容。景臻的倔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很多时候打到褪了半层皮都难以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直白的道歉。

果然,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是,景至一样清楚,道歉不代表认错。

然而当他感受到景臻浑身上下透出的寒意和依旧潮湿的头发,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推开景臻,一把拽着他的衣服往楼上拖。景臻本就跪得双腿打颤,哪里跟得上景至的速度,小腿胫骨嗝在台阶的檩子上,痛得景臻一抽一抽的。

景至一把把景臻摔倒屋里,反手锁了门,先是进浴室开了热水,出来后就三下两下扒完了景臻身上里里外外所有的衣服,霸道地把他往浴缸里推。

两人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景臻只觉得这次是彻底惹怒了景至,被他几近粗暴的动作吓得也不敢吱一声,十六岁的大男孩在哥哥面前涨红了脸,无地自容起来。

景臻穿着家居服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景至正开着电视看各大新闻媒体对这次事件的报道,他举了举遥控器将电视静音了,只剩下记者们夸张的嘴脸,和时不时出现的景江总部的画面。

“解释。”

景臻的身子在柔软的浴袍里狠狠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嘴上就先道,“是臻儿的错。”

景至本是侧对着景臻的方向坐的,却突然斜眼瞥了一眼景臻,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景臻只觉得浑身像是冷到掉冰渣似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起来。

“自己掌嘴。”景至收回眼神,声音平稳笃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有人在景臻心上重重踩了一脚,他知道哥哥不仅仅是在罚他答非所问投机取巧,更是因为昨晚自己违抗他同样的命令。

景臻这次没有犹豫,微微闭了闭眼,抬起右手狠狠一掌重叠在自己右脸的巴掌印子上,他觉得整个右脸一阵发麻,却不敢迟疑,撑开刺痛着的嘴角,开口,“臻儿滥用职权,无视公司制度,陷公司于不义。五十。”

景至挑了挑眉毛,“现在不觉得我刻板不懂变通,觉得我不讲人情利益熏心了?”

景臻的心被提起,他有些不知所措,“咚”得在原地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