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高潮带来的快感非常强烈，强烈到让她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就连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回家，她在这一瞬都觉得无所谓了。

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快乐的感觉几乎要完全吞噬她的意识。余晚最后的记忆，是人鱼在她额上留下的，非常轻柔的亲吻。

余晚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次睁开眼睛，就如同她在遇到人鱼后第一次醒来时一样。

睁开眼后，她立刻就又闭上了眼睛，她眼前的一切都非常刺眼。

光芒令眼睛疼痛，满目的白色都在反光，让她眼睛发疼，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

感官在逐渐恢复，她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听到了电子仪器具有规律的“嘀嘀”声。她闭了好久的眼睛，才再度睁开眼睛，面对自己此刻身处的世界。

真是荒谬。她低下头，望着自己身上的条纹病人服，想，此时此刻，她居然觉得这里更像是异世界了。

古伊察雅没有吃掉她，其实余晚早就已经觉得，就算会在哪一天被她吃掉，或许也不是很差的结局。

她在自己久违的铺着布料的床铺上，安静地躺了一阵，安静地呼吸了一阵医院单人病房的空气之后，终于还是闭上眼睛，抬手按下了护士铃。

0008 08 人鱼与珍珠

古伊察雅在属于自己的海域中自由地遨游。

一切的海洋生物都对她避之不及，她今天也看到了她的人类喜欢的虾，但她的人类已经不在了。

她的同族对人类有着一致的风评，无论是喜欢人类的，还是讨厌人类的人鱼，都一致告诉古伊察雅，人类很会说谎。

附近海域的海怪掀翻了一条船，有一些人类顺着海流漂到了她的岛上，大部分都是尸体。古伊察雅把它们丢给鱼群，不快地想要去找海怪的麻烦时，意外地发现，还有活着的人类。

雌性的，看上去温柔又弱小的人类。

在海边看到余晚第一眼的时候，古伊察雅就萌生了想要养她的想法。

她从来没有和人类近距离地在一起生活过，弱小的人类无法在她的领地生存，正好她一直都想养一次人类试试看，所以，她把跌落海中的余晚抱上了礁石。

顺带一提，旁边那个试图伤害她的宠物的男性人类非常难吃，古伊察雅难得地浪费了食物，把大部分都分给了领域内的鱼。

人类虽然没有力量，但也并不麻烦。只要把她身上的伤治好，给她一个窝，再给她一些食物，就可以养得活她了。古伊察雅捡到的人类非常温顺，不像其他同族说的那样会试图攻击她。而且，余晚一直软绵绵的，轻易地就可以推倒或是压制。

但事情的发展与古伊察雅所预想的完全不同。余晚向她求爱，温柔地拥抱她，温顺地腻在她怀里，还会主动地试图和她做舒服的事。

人鱼过于古老的语言不属于人类的时代，人类注定无法理解古伊察雅的语言，但余晚在耐心地教她人类的语言，甚至非常努力地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她几乎每一天都会给古伊察雅做人类的食物，温柔地帮她把食物处理到最容易入口的形态，每天都在拥抱她，每到夜晚都会用妩媚诱人的姿态向她求爱。

与大家说的不一样，她从来都没有欺骗过古伊察雅。余晚没有不良的企图，望着她的眼神总是温和而专注，她的眼中只有古伊察雅。人类在床上被弄到舒服的时候，会发出柔软的声音，用力地抱紧她，在高潮之后还会露出失神而诱人的表情。

她们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就脱离了古伊察雅能够理解的范畴。她也曾经问过其他同族这方面的问题，她被告知，人类是群居的，落单的人类没有办法生存下去，所以，她或许是把古伊察雅当成了人类，才会和她这样相亲相爱地共同生活。

因此，古伊察雅决定相信她。

她知道人类的配偶是怎么一回事。她在海面上眺望远方时，曾经见到过大船上的人类情侣。人类的伴侣会互相喂食，会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对方，说出一些柔软的承诺。这与余晚对她所做的完全相同，余晚会在床上用迷蒙的眼神望着她，用柔软的声音叫她的名字，让她一直陪着她……

如果说，余晚将她当作人类，当作配偶，那也没有关系。古伊察雅喜欢她，想长久地将她留在身边，因此，她或许也可以成为古伊察雅的配偶。

即便她是人类，古伊察雅也知道许多途径能让余晚长久地陪伴自己。

在她试图表达自己的心愿之前，那个在天上嗡嗡作响的可恶东西来到了她的领海。

古伊察雅日复一日地等待她未来的伴侣，她确信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她一直都没能等到她。余晚弱小又柔弱，她会不会被其他的可恶人类弄死了呢？这时候，她终于开始后悔了，她不该把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宠物放走，她当时真的以为，余晚一定会回来的……

在人鱼的神经紧绷而敏感的时期，又有令她不快的噪音和入侵者进入了属于她的海域。

古伊察雅正好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

她没有犹豫，愤怒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游了过去。

活泼可爱的柴犬在林霓脚边跑来跑去，在她的腿间绕来绕去，好像把她的双腿当成了用来玩障碍物穿梭跑的器具。林霓为了平衡身体，差一点就把手按在操作台上了。她深吸一口气，发出了绝望的声音：“豆包！”

狗当然不会听她的话乖乖安静下来，但是一旁的人类总是能做点什么的。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林霓身后不远处响起：“豆包。”

不愧是主人，只是轻轻喊了一声，豆包就转过身飞奔过去了。

“……唉。”林霓看着她似乎信号不良的卫星定位系统，和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问题的雷达系统，小声地叹了一口气。她回过头去，面对余晚时想要尽可能地表现得底气十足：“接下来往哪里走？”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但还是失败了。

但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我们好像完蛋了”这句话她前天才向余晚炫耀过她刚刚考到手的驾驶牌照。

“我看看……”余晚抱着熟睡的小婴儿，探头看着外面的景色：“差不多就在这一带试试吧？”

林霓觉得余晚可能是在安慰她。她绝望地开始操作撒网，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这艘船是她家用来旅行加观光的，并不是什么渔船，只不过林霓的父亲喜欢钓鱼，硬是改装了一部分设施，居然还给这艘游船加了渔网。余晚知道后，向林霓提出了非常古怪的提议：她说她好像在遇难时见过一条很大的怪鱼，想让林霓带她试试看能不能抓到它。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希望船上最好只有她们两个成年人。

说实话，林霓从心底根本不相信会有什么怪鱼，她觉得这八成是余晚在溺水时产生的幻觉。但余晚是她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她经历得实在太多，现在周围的所有人在面对她时几乎都小心翼翼的，不想刺激到她。

一年半以前，余晚和男朋友在搭乘游轮时遇到海难，所有失踪的乘客中，最终被救援队找到并成功生还的只有余晚。几个月之后，余晚在医院生下了遗腹子。这对于余家来说无疑是令他们颜面尽失的丑闻，林霓相信，如果不是媒体大肆报道作为海难事件唯一生还者的乘客居然是个大难不死的孕妇的新闻，让余家的伯父伯母有些下不来台，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个胎儿处理掉。现在孩子出生，他们找到了一种更传统、更具有神秘色彩的说法：一定是孩子保佑了余晚，才让余晚得以生还，因此，他们一定要好好养育这个孩子。

流落荒岛一定是很痛苦的经历。余晚被救出来之后，坚持说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很痛苦，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失忆的吧。

林霓从心底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她之前一直想要帮帮余晚，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带余晚出来散心的机会了。

撒网之后，林霓就无聊地把自动驾驶模式打开，她平时在平静的海域就经常这么做。她在行云流水般完成设置之后，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在她拼命地狂按“手动操作”按钮的时候，游船就好像一下子撞上了什么，发生了剧烈的颠簸。

“啊！”她听到了余晚的尖叫声，还有豆包超大声的狗叫声。她想，如果狗能说话，此刻一定也在骂她。

小婴儿也被吓醒了，在余晚怀里哇哇大哭。

林霓抱着头，绝望地试图确认现状：不要急，不要急，就算遇上海难，也是有一点可能可以生还的……有个指示按钮闪着红光，她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按下了它，然后她才想起，那是个对现状毫无用处的按钮这是她父亲非法改装海上游船的时候加装的渔网自动操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