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1 / 1)

陈争说:“哪是老有,就那一回。”

“只有一回吗?那我记错了。”老刘将餐盘放在桌上,又笑道:“你记得这么?清楚?”

陈争愣了愣,他已经记不?得被投喂了多少卤肉饭、烧烤,但?刨冰记得很清楚。大概是因为?只有那一次他不?知道是谁送的。

警院的菜饭还是原来的味道,用料扎实,宗旨就是不?能让学生营养跟不?上。聊着聊着,陈争提到这次是和机动小?组一起行动,老刘忽然说:“省厅那个机动小?组?我们有个毕业生就被机动小?组挑走了,那地方简直卧虎藏龙,挑人没个标准,搞得我们送都不?知道怎么?送。”

陈争问:“是谁?”

老刘说:“你应该认识?你来当教官时他就在,不?过你不?带他们班。叫什么?,我想想……鸣寒!他还去听过你的课!”

陈争筷子一顿。鸣寒?鸣寒是函省警察学院的学生?上次他问鸣寒哪里?毕业的,鸣寒神秘兮兮地说是蓝水沟警察学院毕业的。

老刘继续说,鸣寒很有个性,专业成绩不?算最好的,机动小?组怎么?选中了他,不?得而知,但?鸣寒肯定?有某些过人的长处。

陈争说:“你说他来听过我的课?”

老刘说:“你没印象?那可能没有?要不?你回头问问他去?但?别?说是我说的啊,那小?子,当学生时就拽兮兮的,现在是机动小?组的人,更拽了……”

告别?老刘,陈争在夜色中行走。他很确定?自己带过的班上没有鸣寒,但?鸣寒知道他来了自己的学校,大概率会藏在暗处观察他。那么?那碗无人认领的刨冰是谁送的,好像也不?用再思考了。

陈争兀自笑了声,“你只会做刨冰怎么?的?”

此时留在南山市的鸣寒打?了个喷嚏,将开着通风的窗户关上,手?指在滚烫的耳朵上搓了搓。

翌日天不?亮,陈争就出发前往洛城,来到兴宁中学时,上午前两堂课刚结束。周院长和兴宁中学的部分?领导是老朋友,直接告诉陈争,当时负责考核薛晨文那一批实习生的老师姓钟,现在退居二线搞行政,不?再教学了。

周院长提前和钟老师沟通过,钟老师一见到陈争就说:“薛晨文的事和我们学校没有关系,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又遗憾又后怕。”

薛晨文的所有前辈都对他赞不?绝口,钟老师也不?例外。他听了薛晨文的每一堂考核课,也亲自指导过薛晨文。和周院长一样,他也认为?薛晨文很有做老师的天赋。

他说,薛晨文刚来的时候表现得很积极,一看?就是对留下来胸有成竹。校方对薛晨文很满意,要不?是有实习结束之后才能签协议的规定?,他们早就想把薛晨文定?下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不?久,薛晨文突然提出离开,理由是家里?出了一点事,他需要回南山市处理。钟老师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去南溪中学实习。这事让钟老师很窝火,如果其他人出现这种情况,那就一定?和兴宁中学无缘了,但?钟老师惜才,再加上周院长给薛晨文说情,校方决定?再给薛晨文一次机会。

然而薛晨文并不?珍惜,再也没有回来过。钟老师备受打?击,那一年招来的新老师也没有达到校方的期待。钟老师忍不?住想,如果薛晨文能留下来就好了。南溪中学出事之后,钟老师和其他领导又很庆幸,这样一个祸害学生的老师没有留在兴宁中学。

陈争问:“薛晨文住在哪里??学校给实习老师解决住宿吗?”

钟老师点头,说实习老师经济条件不?同,为?了照顾大多数人,学校统一安排的住宿,就在学校对面的教职工小?区。但?他印象深刻的是,薛晨文并不?住在小?区里?,和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

“朋友?”

“嗯,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

又出现了,一个在薛晨文出事多年前和他走得很近的男人,同时也是薛晨文出事时淡出他生活圈的男人。

钟老师说,他多次看?到那个男人来学校找薛晨文,他们还一起在学校附近吃过饭,像是关系很要好的兄弟。薛晨文在学校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和那人在一起时说的却?是南山市方言。钟老师见过很多像他们一样的年轻人,初到一座城市,还没有解决住房的问题,一起租房子以减轻负担。

然而陈争很清楚,薛晨文根本不?需要和人分?摊房租。

几个疑点浮现,而疑点正是破局的关键薛晨文是因为?男士A选择洛城,他与男士A很可能是情侣关系,之后和男士A的感情出现问题,又或者是男士A的事业遇到挫折,他,或者他和男士A一起回到南山市。薛晨文入职南溪中学后,和男士A继续交往,但?在某个时刻,他们的关系破裂了,这个时间应该比较靠前,以至于警方没能查到男士A和薛晨文还有这一段。不?过鉴于警方对薛晨文的调查已经足够细致,男士A很可能接受过问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梳理清楚主要脉络,陈争打?开案卷的电子版,阅读每一份笔录,留意到一个名叫范维佳的人。

他与薛晨文同岁,大学就读于洛城财经学院。范家和薛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范维佳和薛晨文可以说是发小?。他表示自己认识的薛晨文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但?最近几年疏于联系,不?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争沉思片刻,拿起手?机打?给鸣寒。鸣寒那边有些吵,陈争以为?他正在南山市的哪条街道上,鸣寒却?说:“哥,我今天也到洛城来了。”

第097章 虫翳(23)

97

鸣寒这两日也在为案件奔波, 首先找到的就是平依依的母亲罗女士。平依依遇害之后,罗女士与丈夫互相指责,彼此折磨了三年?,终于走?到离婚的结局, 之后罗女士再婚, 现在在一个小区当物管。

鸣寒来到小区时, 罗女士正指挥男物管们往树上挂灯笼和彩灯, 看上去很干练也很有干劲。“右边再上去一点?,对对!”她转过身想拿下一串彩灯,忽然看到鸣寒站在自己身后, 立即说:“小伙子, 你不是我们小区的人吧?你找谁?”

鸣寒给她看了看证件, “平依依的案子, 想请你帮个忙。”

罗女士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眼中浮起茫然,茫然很快转化成凄苦。听到逝去女儿名字的一刻,她仿佛忽然变回了十多年前那个无?助疯狂的母亲。

“罗姐, 罗姐, 这样可以吗?”站在梯子上的物管喊道。罗女士仓促地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把彩灯递给旁边的人?,“我这有点?事,你们先挂着。”

小区很大, 有不少可以坐的地方, 罗女士将鸣寒带到一个没人?的亭子里?,“依依的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凶手都死了, 怎么突然又要?查?”

鸣寒说:“因为最近发生的案子和当年?的案子可能有关联。罗女士,你先坐下?, 我也是南溪中学毕业的学生,你可以信任我。”

闻言,罗女士眼神动了动,叹着气道:“鸣警官,那你的家庭条件一定很不错吧?”

鸣寒说:“上南溪中学的也不都是富有家庭的子弟。”

罗女士摇摇头,“是,我和依依的爸当年?就是这么想的。南溪中学大部分是有钱人?,但也有不那么有钱,自己优秀的学生啊。所?以我们想方设法,到处借钱,到处托关系,还逼着依依画画,这才?将她送进去。哪知道,哪知道这是把她推进坟墓啊!”

罗女士如今的幸福生活并没有抚平她失去女儿的伤痛,说起平依依,她仍旧满心愧疚。她说,自己和前?夫都是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工薪族,每天重复着昨天的工作,每月领着固定的工资,特别羡慕那些有钱人?。

平依依上小学时,美?术老师给他们说,依依的画是班上画得最好的,上个美?术班的话,说不定今后可以在升学时加分。他们信以为真,赶紧从家庭开支中拿出一部分,给平依依报班。

平依依很争气,画得很刻苦,老师经常表扬她,五年?级时,老师推荐了几个学生去参加一个全国性质的比赛,平依依得了奖。他们更加振奋,从那时起就下?决心一定要?把她送去南溪中学。

南溪中学有艺尖的名额,那一年?罗女士和前?夫勒紧了裤腰带,得知平依依拿到名额的一刻,一家人?激动地热泪盈眶。平依依正式进入南溪中学后,罗女士对她的管教更加严格,无?时无?刻不在她耳边念叨。

“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你上南溪花了多少钱,托了多少人?吗?你一定要?争气,爸爸妈妈拿不出更多的钱了,所?以你必须靠画画拿到奖学金,更重要?的是靠画画直升高中部!等上了高中部,你去那几个出名的美?院就稳了!”

平依依是个孝顺的孩子,乖乖答应下?来。但罗女士却发现?,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期的不一样。女儿在她眼里?从来都是最好的,画得最好,文化课成绩虽然一般,但也稳在中流。然而到了南溪中学,女儿的画在一众美?术艺尖中并不出奇,成绩更是排在年?级末尾。开家长会时,女儿再也不是让她骄傲的小棉袄,而是让她丢脸的伤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