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寒挑了下眉。
“但?金总,还有其他?中介公司的负责人已经向我解释过,我们向国外输送劳动力的过程合法合规,工人们到了当?地,也?都遵循当?地的法规,没?有从事违法工作。”梁岳泽说:“鸣警官,你和金总之间也?许有误会。”
“所以?我这不是在调查吗?”鸣寒走近两?步,“梁总,你和金孝全?是怎么认识的?”
梁岳泽说:“这和你的调查有关?吗?”
鸣寒反问,“我像是喜欢说废话的人吗?”
梁岳泽皱起眉,有些不悦,“我在国外的交流会上?认识金总,他?这个人,对如何让不同的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很有一套。当?时?云泉集团已经稳定,我也?越来越理解老爷子,想做点什么,但?一时?没?有好?的方案。和金总聊过之后,豁然开朗。”
鸣寒说:“所以?劳务输送会实际上?是金孝全?的意思?”
“不全?是,他?只是给我提供了一条思路。”梁岳泽说:“在底层劳动者中,不少人有出国务工的打算。这些人一般比较年轻,怀抱着出国打拼三五年,攒够了钱,回国买房结婚的打算。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他?们靠自己很难出去,只能通过中介这条路。但?中介水太深,很多人出去了,非但?赚不到钱,还成了待宰的羔羊。”
说到这里,梁岳泽意味深长?地看了鸣寒一眼,“你说的那些情况,以?前出去的人经常遇到,能不能回来都得看运气。所以?我想,云泉集团或许有这个能力,将出国提供劳务的行为?变得更加规范。对了,金总本身是个中介,他?跟所有中介一样,也?‘卖’过工人。但?我们的合同对他?有监督效应,从我这儿走出去的人,他?得保证,不将他?们带入众所周知的泥潭中。”
鸣寒眯起眼,“他?凭什么听你的?”
梁岳泽笑?了笑?,“凭我能为?他?提供大量劳动力?在输出劳务这一块,他?确实比我专业,但?如果不是云泉集团给中介们提供了劳务输送会这个平台,他?一个外国人,哪里去签下那么多工人?他?和我合作,就要遵守我定下的规则。对他?,对工人,其实是双赢。”
鸣寒说:“那你呢?”
梁岳泽说:“我说过,对云泉集团这种体量的公司来说,必须肩负一定的社会责任。劳务输送会是不赚钱的,完全?是我们在回馈社会。起初,我的想法只是将想出国的人送出去,保证他?们在国外的安全?。但?实际操作下来发现,劳务输送会这么大的规模,如果只是将人送出国,那太浪费了。”
“事实上?,有更多的人希望在国内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所以?到现在,来参加劳务输送会的人里,百分?之八十是想留在国内,出国务工倒成了小众。不过这也?没?关?系,输送会的整体规模非常大,影响力每年都在提升,所以?即便只有百分?之二十,具体的人数还是非常可观,足够让金总等中介从中获利。”
梁岳泽说得条理分?明,丝毫不乱,鸣寒看了看他?,问:“所以?其实你也?知道,金孝全?手上?有许多灰色生意,尤其是在东南亚一带?”
梁岳泽叹息,“我和他?只是在劳务输送会上?有合作,他?在别国还有什么业务,我实在是无权干涉。”
鸣寒在偌大的办公室踱了两?圈,“我哥上?次来找你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办公室吗?”
梁岳泽对他?忽然提到陈争有些意外,“在另一间,有什么问题?”
“你们之后还聊过吗?”鸣寒闲散地靠在桌边,环抱双臂。
梁岳泽神色暗淡下来,有几分?凄凉感,“陈争怀疑我,我们已经聊不到一块儿去了。”
“他?出事了。”鸣寒看着梁岳泽的眼睛说。
梁岳泽一怔,有些惊慌,“什么意思?”
“被不明人物袭击。”鸣寒说:“他?的调查让某些人非常不安,这些人想要除掉他?。”
梁岳泽眉间皱得很深,“他?有没?有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鸣寒说:“看来你还是很关?心他?。”
梁岳泽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我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叹了口气,“听你的意思,他?应该没?有大碍?”
鸣寒问:“你猜,袭击他?的人是谁?”
梁岳泽顿了顿,“你是在试探我吗?你觉得是我干的?我想害我的发小?”
鸣寒笑?了声,“我没?这么说,但?我这人向来比较冷血,从来不相?信什么发小情谊、兄弟情谊能永恒不变。”
梁岳泽摇着头坐下,“一个个的,都来试探我,却没?有一个人肯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家人才是当?年的受害者?陈争暗示我,当?年的凶手已经有眉目了,却不肯透露线索给我。你也?一样,想让我知无不言,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鸣寒略感意外,梁岳泽这是失控了?
“也?好?,也?好?。”梁岳泽扶着额头,眉眼被阴影挡住,“你们既然怀疑我,那就把我云泉集团查个底朝天,最后再让陈争来给我解释清楚!”
鸣寒走到梁岳泽的侧面,似是要离开,却道:“梁总,你对居南市熟悉吗?”
梁岳泽不解,“去过,怎么?”
“我们查到,云泉集团曾经在九年前投资居南市的明星企业湖韵茶厂,当?时?湖韵茶厂正在开辟新的业务,制药。”鸣寒说:“现在这两?家企业已经完全?分?家了,湖韵茶厂是湖韵茶厂,南风制药是南风制药。我比较好?奇的是,云泉集团怎么会和茶厂药厂合作?你们的业务根本没?有交集。再说当?年你也?还没?开始履行你所说的社会责任。”
梁岳泽沉默半晌,“我们家老爷子是湖韵茶厂的忠实顾客,他?这辈子品尝过的茶无数,金贵的不少,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函省本地的茶。”
说起家人,梁岳泽语气温和下来,似乎非常怀念。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跟着老爷子生活,老爷子的办公室、房间总是茶香弥漫。他?的父母热衷享乐,花天酒地,早就让老爷子失望,他?这个长?孙倒是颇受宠爱。但?他?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屡屡让老爷子失望。
后来,被老爷子带在身边的成了梁语彬,他?不再围着老爷子转,但?那抹茶香始终停留在记忆里。
九年前,湖韵茶厂经营困难,成了被留在旧时?代的老人。一部分?人想要将它改造得符合年轻人的口味,一部分?人想扩展制药业务,双方争执不休,茶厂岌岌可危。
一位茶厂的老领导找到梁岳泽,请求云泉集团的帮助。梁岳泽并不认识他?,他?却拿出来多年前和梁家老爷子的合照。
原来,老爷子曾经以?私人名义造访湖韵茶厂,结交了茶厂当?时?的几位高层,酒席上?,老爷子还保证,今后茶厂如果有需要,尽管向他?开口!
那时?湖韵茶厂还在鼎盛期,在老爷子辞世之前,都从未有人向老爷子提过要求。
老领导说,湖韵茶厂内部矛盾很多,已经无法靠卖茶盘活了,他?和几位同事尝试过不同的自救方法,只有向制药转型,才可能有一条出路。但?现实的问题是,他?们缺少资金。
因为?老爷子当?年随口许下的诺言,梁岳泽答应考虑向茶厂注资。经过专业评估,湖韵茶厂搞制药,并非只是最后捞一笔钱,如果经营得当?,资金充足,是有可能逆风翻盘的。而云泉集团经过几年耕耘,已经实现涅槃重生,有能力向湖韵茶厂注资。
就这样,茶厂拿到了救命钱,制药业务逐渐走上?正轨,茶厂本身也?在改革,有了制药业务的反哺,茶厂终于起死回生。不久,茶厂药厂正式分?家,如今经营都在良性循环中。
梁岳泽愁眉不展,“难道南风制药有问题?但?云泉集团从未干涉过具体运营,也?只提供过一次资金。”
鸣寒说:“没?,我只是出于个人兴趣,对这件事很好?奇。居南市春节期间发生过一连串案子,你应该听说过?”
梁岳泽说:“其中一名死者还是个大明星,霍家和我也?打过交道。”
“那其他?被害人呢?”鸣寒说。
梁岳泽摇头,“不清楚,我没?有太多时?间看社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