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说:“你很清楚并不能完全?将?他的痕迹抹去,他在?那里当了?两?年护工,不说老人们,工作人员肯定都记得他,说不定还和?他拍过照,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的DNA消失,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赵知张开嘴,半晌发出?一声嗤笑,“我简直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个不认识的人的DNA?我还没有表达清楚吗?养老院是个抵消我因果的工具,但那些老人享受了?我给与的生活,我却依然遭受了?报应,他们该死?!”
“你就是这么刺激我的同事,妄图干扰警方下一步侦查。”陈争也笑了?声,“殷疏文姓殷。”
赵知面色一僵,声量不由得增大?,“那又怎样?”
“你说过你以前经常和?罗应强一起到槐李镇,和?菜农们打交道,你就没听说过一个叫殷小洋的女人吗?”在?陈争的视线下,赵知的神情越来?越僵硬,“菜农们都知道她和?罗应强可能有点什么,你却一个字都不肯提到她。”
“因为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罗总和?殷小洋的关系不是外面传的那样。”赵知低下头。
“哦?”陈争说:“看来?你很清楚。那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样?”
赵知许久没有说话,然后道:“人死?为大?,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好一个人死?为大?!”程蹴拍着桌子,“他这明显就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陈争坐下休息,问:“殷疏文还是没有消息?”
第088章 虫翳(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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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蹴摇头, “我们调取了西郊的大量公共监控,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养老?院大门的监控没有拍到?他,要么他一直躲在养老?院里,要么另外找了个地方出去。但他会逃到哪里去?他为什么要逃?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主动离开?他已经出事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争叹了口气, “现在赵知不肯开口, 另一个或许知道真相的人躺在ICU, 我们只能竭尽所能, 继续调查。”
养老?院爆炸进一步搅乱了南山市扑朔迷离的案情,连唐孝理都打电话给鸣寒,问?具体情况。鸣寒站在张家早已长满荒草的田地边, 神色凝重, “老?唐, 问?题大了。”
鸣寒这趟来到?槐李镇, 本来打算深查移民的隋宁一家。认识隋宁的人说他爱好收藏古董,鸣寒打听到一家古玩店,老?板姓费,听到?隋宁的名字, 连连道:“隋老?板啊, 以前是我这儿的常客!不过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他的好些东西都还在我这里。”
鸣寒问?:“能给我看看吗?”
费老?板起初有些犹豫,他们这一行,惯来是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的, 但警察已经上门, 好像也躲不掉。费老?板一边带路一边说:“我这店开在这儿几十年了,合法?经营, 隋老?板给我的,也都是从?合法?渠道得来的。”
鸣寒看到?十来件古玩, 问?:“隋老?板为什么放在你这儿?”
“还不是因为出国了,不方便带吗。”费老?板说,当年隋老?板走得匆忙,他也不知道向来不紧不慢的隋老?板为什么会急着出国。古玩这种?东西,不好带出国,隋老?板便找到?他,说先放在他这里。隋老?板是他的老?顾客了,这个忙他当然?是要帮的。哪知道隋老?板一出去就没再回来,后来有个老?板带着隋老?板的信回来,说是想要收一些古玩走。
费老?板认得隋老?板的字迹,认为对方是隋老?板的朋友,便将其中十件卖给了对方。再之后,费老?板觉得隋老?板不会再回来了,便按照行规,陆陆续续出手?了不少,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这些不大值钱的了。
鸣寒问?:“带着信来的是谁?”
费老?板翻过陈年账目之后道:“哟,这不是詹老?板吗?”
詹富海,从?外省来南山市经商的企业家,在南山市的名头虽然?没有罗应强响亮,但在文娱领域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鸣寒默念着他的名字,眉心轻轻皱了皱。知名娱乐公司云享娱乐就是詹富海的,南山市新城那座恢弘的云乡剧院属于云享娱乐,而陈争十分在意的明星凛冬,背后正是云享娱乐。
费老?板说,詹富海只来过那么一次,他印象并不深刻。鸣寒本想查一查詹富海,但养老?院爆炸的消息传来,紧接着赵知被捕,交待了谋杀隋宁一家的过程,更?加扑朔迷离的变成了张易楠一家。
他和他父亲张木等?于是从?槐李镇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张易楠这两年多竟然?都在南山市读大学。曾经有一对父子被张木雇佣干活,他们的下落也未知。
鸣寒只得暂时放下隋宁这一边的线索,重心放在张家。走访的过程中,鸣寒得知一件事十多年前,槐李镇治安混乱,先后有七个小孩失踪,且都是男孩。传宗接代的观念在落后的地方深入人心,大家都认为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鸣寒回到?张易楠位于槐子村的家,重新勘查,在一楼尘封的仓库里发现大片陈旧血迹。这些血迹已经无法?鉴定DNA,但至少可以说明,张家不简单。
看到?警察又来查张家,村民们赶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聊着张家父子。鸣寒听到?其中一人说,张木这人古板阴沉,但对小孩子特?别?好,会对孩子笑,送点糖果什么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家的孩子身?体不好,所以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会既羡慕又怜爱吧。
张木喜欢小孩?鸣寒眼前浮现出一个不苟言笑的粗人,对所有人都沉着脸,但会在干完地里的活回家的路上给经过的孩子们糖果吃。
人都具有多面性,倒不是说张木不能有一颗爱小孩的心,但他从?槐李镇离开得十分蹊跷,再加上张易楠惨死,还有张家仓库里的血,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
尤其是常年和各种?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刑警。
鸣寒来到?张家的田地前,虽然?是冬天,但槐李镇的田几乎都是绿油油的,冬天的蔬菜在湿润肥沃的土壤里发奋生?长,明日?就将成为人们盘中的美?餐。只有张家的田地长着杂草,没人来占用。那些杂草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像一个个枯萎的身?影,挣扎着想要发出最后的喊叫。
“翻张家的田?这……”听到?鸣寒的要求,派出所民警有些为难,“没必要吧?那地方很久没人去过了。”
鸣寒说:“正是因为很久没人去过了,所以我这次才要看看地里是不是藏着东西。”
种?地的人将田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民警家里也是种?地的,很犹豫。鸣寒又说:“张家的血迹你们都看到?了,他家里出过事,彻底调查这一家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民警连忙说:“是是是,我去问?问?我们所长的意思。”
所长一看鸣寒是省厅的人,虽然?也不大愿意翻地,还是立即派出人手?。张木当年勤劳,地也大,清除杂草耗费了不少时间,鸣寒挽着袖子下地,干得比谁都积极。看他这样,民警们打起精神,一锄头一铲子下去,埋藏在地里多年的秘密终于见光。
在天地的西北角,埋着数个半人高的坛子,这种?坛子在农村非常常见,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用来腌制酸菜泡菜。而此时出现在坛子里的,却不是什么菜,而是一堆堆骨头。有的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得只剩下骨头,还能看到?干掉的皮肉蒙着骨骼。
这一幕即便是警察也有些受不了,几个刚分到?派出所来的当场就呕吐不止,即便是年纪大一点的,也愣在坛子边,不敢轻易将里面的尸骸拿出来。
警察翻地的时候,不少村民都围在田边,张家地里挖出尸骨的事顿时就传遍整个槐子村,有人惊呼:“这是以前的邪术啊!张木,张木居然?在做这种?事!”
现场混乱,鸣寒一边维持秩序一边通知市局。不断有村民想要下田里来看看坛子,鸣寒招呼民警拦住他们,谁也不可擅自动尸骨。市局的法?医和痕检师正在赶来的路上,鸣寒站在警戒带边上,接听唐孝理打来的电话。
“有这种?事?”听完鸣寒的汇报,唐孝理也难掩惊讶,“我倒是知道有些地方会把人放进坛子里,用来做祭祀、炼小鬼,但函省破除封建迷信的工作向来做得很好,南山市也是个大城市……”
“可能和封建迷信没有多少关系。”鸣寒看着黢黑的坛子,眼神越来越冷,“只是有人杀了人,觉得用坛子装起来方便。”
南山市这边的案情越来越复杂,刘品超依然?音讯全无,鸣寒和陈争为了“量天尺”的线索而来,却像是踩进了泥潭,一个又一个疑问?如同一双双沾满污泥的手?,困住了他们的脚步。
又一通电话打进来,鸣寒看了看,是陈争,“老?唐,我先挂了,有事。”
唐孝理没说什么,鸣寒迅速接通陈争的,“哥。”
“我听说张家地里的事了,全是小孩?”陈争那边背景音很吵,像是在路上。
“啊,全是小孩,恰巧槐李镇十多年前接连有小孩失踪。”鸣寒蹲下,“张木为人冷漠,只对小孩热情,有很大的概率,这些尸骨就属于那些失踪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