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树不修不直溜,小少爷不打不知道怕。

对于小少爷卓锦来说,巧克力蛋糕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只要他想,抬一抬下巴,就会有人把全世界最昂贵的甜点品牌的股份协议书送到他面前,然后单膝跪着等待他签字确认。

但是对于被严格管控糖分摄入量的病人卓锦来说,巧克力蛋糕是他梦中奢望的美味佳肴、是邪恶的私人医生设下禁制的黑魔法圣物,是如果有一天他英年早逝会在遗书上注明但仍旧会被张泽驳回的陪葬物。哪怕他想得半夜痛哭流涕擦口水,也不会有人端一小碟巧克力蛋糕放在他第二天的早餐托盘里。

“吃完之后立刻去刷牙。”张泽转了转银勺,“你牙齿稍微有一点矿化,下周我再抽个时间给你涂氟。”

卓锦神色镇定,歪七扭八地跪坐在地毯上,眼睛却悄悄盯着餐桌尽头的那盘蛋糕。

张泽刚才喂的食物里所含元素覆盖了卓锦所需的蛋白质和维生素,他认为卓锦此刻更需要一点植物纤维帮助消化,但很明显卓锦非常不喜欢吃茎脉多的青菜,最多只能接受巧克力蛋糕上装饰用的薄荷叶。

卓锦很喜欢巧克力在嘴里融化的感觉,可以覆盖掉药片和维生素水残留在唇齿间苦涩的味道。

张泽把玩着小银勺:“应该说什么?”

卓锦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他一眼。

“该说谢谢主人。”

卓锦不自然地抿唇,他几乎没有对人说过谢谢,更何况是要他开口喊主人。但张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既然提出了要求,那他就一定要得到反馈。

“……”卓锦扭捏半晌,还是说不出口。

张泽挑了挑眉,作势要叫人收回小蛋糕。

“诶”卓锦跪坐着蹭过去,“谢谢!”

张泽没有放手,“谢谢谁?”

卓锦心里想我要感谢也是感谢厨师的一双巧手,感谢卓家代代累积下来的滔天财富,感谢本少爷自强不息的精神,但还是一瘪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小声说:“谢谢……谢谢小叔。”

算了,张泽心想,面前算他过关,熊孩子难教,得一步一步来。

于是他微微颔首,卓家果然松一口气,扶着张泽的腿就要站起来去够小蛋糕,然而张泽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又跪回去:“爬着去。”

卓锦微微瞪大眼睛,几乎下一刻就要把心里的叫骂喊出来,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小蛋糕只有一步之遥,怎么想都不应该这时候和张泽对着干。

他咬牙切齿,只迟疑了片刻就往前一趴,磕磕碰碰地往前爬。

餐桌两侧已经收了椅子,桌腿擦得一层不染,木地板上换了崭新的长羊绒地毯。垂地的桌布全用的进口布料,连桌旗上的流苏也全是蚕丝编织。

餐桌将近快十米,卓锦的爬行环境可谓是一步千金。

餐厅里安静无声,只有卓锦的膝盖蹭到地毯时发出的嗤嗤声,他穿着长睡袍,脚趾在布料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张泽眯起眼睛,用目光把他一扫而过。

卓锦终于爬到餐桌尽头,终于吐出口气,立刻直起身子。睡袍下摆垂在两腿之间,小腿淹没在长毛绒的地毯里,光透过轻薄的棉质布料时能看见大腿和臀部若隐若现的肌肉曲线,其实是非常漂亮又勾人的景色。

少年好不容易勾到盘子,却发现手里没有勺子,转头一看,勺子正在张泽指尖转动。卓锦又想骂人,但想到张泽责罚的手段,立刻就忍住了。

“没有勺子,我怎么吃!”他自以为足够凶,能够理气直壮地叫张泽把勺子放到他手边。

张泽微微抬起下巴,玩弄他一样说:“端着爬回来,赏你的东西,只能被主人喂。”

卓锦这下不干了,跌坐在地,恶狠狠蹬一脚餐桌腿,“傻逼!”

张泽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大为震惊:“跟谁学的脏话?”

他语气冰冷,卓锦略微有点心虚,他在学校里听到过那些献殷勤的跟班这样骂人,他们还说过跟难听的话,卓锦此前没接触过这些脏话,一时觉得新奇,就记在了心里。他知道这是骂人的话,也知道这些是不太好的话,此刻就是故意要说出来。

家猫果然只能豢养,放出去溜达一圈就会学坏,张泽心想,今天敢骂傻逼,明天就上树掏鸟下河抓鱼,还好没学会随地吐痰和吃饭吧唧嘴。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只是想了这片刻,卓锦已经揪秃了地毯的一小块毛,想要翻身起来走人。

张泽放下手里的勺子站起身来,准备过去。

卓锦翻身到一半,眼尖地看见了张泽那两条正在往这边走的长腿,慌里慌张往后撤退:“等一下,你不能又打我,你刚才还说我听话……”

他立刻就想跑,但睡袍碍事,他又比张泽小一圈,刚要跨步逃,就被男人一把拦住腰,紧接着天旋地转,反应过来后被张泽抗在了肩上。

他奋力挣扎,眼见小蛋糕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来不及挽留小蛋糕又开始对自己屁股的未来担心受怕。

“还学了什么?说来我听听。”张泽转进客厅,把卓锦扔进宽大的沙发里。带刺的小少爷立刻抱起靠枕护在身前,虚张声势:“你不是也骂我来着!你说我是骚货,凭什么你可以骂人我不可以骂人!别以为你是我小叔就了不起,dom又怎么样,我就骂你,我想骂谁就骂谁,你要是敢再打我,我啊!”

巴掌稳准狠扇在屁股上,甚至连臀缝都惨遭波及,卓锦的嚎叫变了调子,浑身寒毛都炸起来。

张泽不知从哪儿掏出幅镣铐,单手握住他两只不安分的手腕,啪啪两声拷在了沙发后头的装饰雕花胡桃木柱子上,接着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慢条斯理解开了家居服长袖的扣子。

卓锦被他单手按住,不由自主往沙发里侧歪,露出半边挺翘的屁股。

睡袍包裹着屁股,张泽伸手挑开他的睡袍,把他白色的四角内裤往上提了提:“该学的学不会,不该学的倒是存了一箩筐,还有什么脏话,嗯?说来听听,今天一并罚了。”

张泽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先前几次责罚都下手太轻,他每每看见卓锦小野猫一样张牙舞爪地挣扎哭泣就心软,心疼被惯坏的小少爷是因为从小缺爱才不乖,如今看来分明是没打怕,不长记性。

张泽正儿八经打人的时候确实是很痛的,他一般不轻易责打sub,不严重的错误他都可以容忍,但是他对待卓锦和对待那些sub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深海的sub都知道doctor严厉又温柔,调教的时候来非常有分寸,往往能叫人在无法挣扎的痛苦中享受欢愉,这样高超的手法和专业的临床经验往往让小sub们不约而同地把他列为圈内神话。

但在毫无性事经验的小少爷心里,那就是族谱上八竿子打不着的恶魔小叔今天要家暴我,我爹我哥放任不管,连宅子里使唤佣人保护自己的权力也被完全架空。

小树不修不直溜,小少爷不打不知道怕。

张泽从茶几上的瓶插中抽出了装饰用的竹条,用沙发上的毯子裹着仔仔细细去了毛刺,顺手试了试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