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千嘉言冷酷地说?：“谁还能替我?去比赛？”

“油盐不?进是吧你！”张瑜实?也憋着口气，定定地看了千嘉言一会儿，发现?他的异样：“你脸怎么肿了？”

“拔了个智齿。”

“叫你少?吃点甜食吧。”

“智齿跟甜食没关系。”

师生俩顶着对了几句，张瑜实?才轻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爸妈昨天打电话?来，说?了挺多事的。”

“你想收就?收。”千嘉言说?。

张瑜实?乍一听没听懂，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千嘉言是在说?他弟学钢琴的事儿。

他知道千嘉言其实?从小心思就?挺细的，有的时候一句无心的话?，他能记好久。

小老头子的心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不?是，他们没说?让你弟来上课的事了，就?是问我?你的近况，你这小子从来不?往家打电话?，他们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千嘉言从小老太太手里接过冷敷的毛巾，轻轻道了声谢。

小老太太递完毛巾，没立刻走，又顶了句自家老头子的话?：“怎么了，别?人家的手机都可以接打电话?，怎么那对夫妻俩就?只能接不?能打啊？”

张瑜实?瞪了老伴儿一眼，“你看你这话?说?的，那再怎么说?也是他爸妈。”

“那夫妻俩哪有一天像我?们嘉言的爸妈啊，怎么，生孩子就?只负责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等着他跟棵树似的长?大成人吗？”小老太太说?着，也白了张瑜实?一眼，一甩手臂就?走了。

张瑜实?拿她没辙，反正在这个家里他只要不?在上课，基本也谈不?上什么家庭地位，只得憋屈地继续说?：“人嘛，总有点这样的，养在身边的肯定会更?亲一点，就?像是我?跟你师娘，对你和你弟，当然也不?可能做到一视同仁……今年过年你早点回去看看吧，就?当完成我?的任务，行不?行？”

不?过张瑜实?说?话?还是有点用?的，之后彭依白问起今年过年千嘉言的安排时，千嘉言说?可能会提早两?天回去。

彭依白对上次春节千嘉言一个人吃年夜饭的事情简直记忆犹新，下?意识地便问了句：“什么时候？”

“想陪我?回去？”千嘉言听出她的意思，低头笑了声：“不?好说?，大概也就?提早一两?天。”

“盛城有什么好玩的景点吗？”彭依白还真有点心动，她从小到大都没走出过青城，之前不?好意思伸手问爸妈要钱出去玩，现?在自己赚了点钱，就?开始蠢蠢欲动，“要不?然年二十七的时候我?们到盛城集合，玩个一两?天，年二十九晚上我?回青城？”

“行啊。”

两?个人很顺利地做好之后的计划，彭依白在之后几天里做了一下?盛城的旅游计划，还特别?严谨地搞了个PDF文件，给千嘉言发了一份过去，里面吃喝玩乐事无巨细，认真得堪比高?中生写作业。

俩人约好年二十七在盛城会合，千嘉言则是又提早了一天，二十六那天落了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第一次提前回家，千诚建这次倒是没爽约，等人上车之后还兴致勃勃地介绍自己的安排：“今天正好是嘉树年前最后一节钢琴课，我?来接你，你妈妈去接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这几天我?们可以到外面吃点，你要喜欢在家也行！”

“都行。”千嘉言倒是有点意外：“他还在学钢琴吗？”

“是啊！”

难得千嘉言主动问起弟弟，千诚建立刻滔滔不?绝道：“我?也没想到他还真的能坚持下?来，这小子以前干什么都有点三分钟热度的，看来也差不?多长?大了。”

从机场回家差不?多半小时路程，路上，父子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千诚建忽然接到陈堇澜的电话?，脸色一变，“嘉言，爸爸先送你回家，你在家里休息会，如果?晚点我?们俩没回来，你就?让阿姨做点你喜欢吃的菜，不?用?等我?们。”

千嘉言愣了下?：“怎么了？”

“哎，你弟……”千诚建说?起来也是直想摇头：“刚你妈说?她去接你弟的时候迟到了十分钟，结果?你弟就?闹脾气了，俩人吵了几句，这小孩一气之下?就?走了，现?在不?知道人跑去哪，你妈急得要死。”

十分钟？

千嘉言坐在后座，听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荒诞。

他看了眼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说?：“我?也去吧。”

千诚建没多说?什么，只换了导航地址，十分钟后，在一个钢琴教室门口停了下?来。

这钢琴教室的周围环境非常优越，就?在一个公园旁边，这公园千嘉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来过，这几年应该是又翻新了一下?，看着熟悉又陌生。

陈堇澜就?在公园门口，急得眼眶都红了，见千诚建的车过来立刻迎上前去：“他就?跑进这公园里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跑那么快，都怪我?来晚了……”

“这怎么能怪你。”千诚建第一时间便先安慰妻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嘉言也来了，我?们三个人先兵分三路去找，人在公园里应该没什么事的。”

“嘉言？”

陈堇澜直到现?在才发现?迟一步下?车的大儿子，赶紧抹了抹眼泪走过去：“嘉言，你回来了，我?跟你说?一下?，你跟嘉树相处得少?可能不?知道，这孩子情绪一激动就?特别?容易做过激的事情，待会如果?你看到他，就?赶紧给我?们打电话?，别?说?话?刺激他，好吗？”

千嘉言愣了下?，随后很缓慢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妈。”

见他同意，陈堇澜才总算将信将疑地跟千诚建两?人追了进去，千嘉言则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跟千诚建夫妻俩的着急忙慌比起来，千嘉言的脚步确实?没多紧迫，他就?像是笃定千嘉树不?会有什么事，慢悠悠地往里走，边走边看。

但就?像是兄弟之间真的有某种心灵感?应，千嘉言很快在距离公园门口并?不?远的石拱桥上看见了千嘉树千诚建和陈堇澜大概因为太过慌张，急着往深处找，反而遗漏了这种显眼的地方。

千嘉树此刻可能也有点后悔和陈堇澜吵架，坐在石拱桥的护栏上，仰着脖子呆呆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千嘉言没忘记陈堇澜说?的话?，就?拿手机直接给她发了个定位。

发完，千嘉言站在石拱桥的台阶下?，远远地看着千嘉树，看着那张和自己五分相似，在父母的爱意中泡大，却仍然看不?见任何心满意足的脸。

很快，千嘉树也发现?了他。

兄弟俩的目光在空中对上，千嘉树叫了他一声：“千嘉言。”

千嘉言这才走上台阶，冷淡而缓慢地“嗯”了一声：“下?来吧，爸妈在找你。”

千嘉树却不?搭话?，只定定地盯着他的脸，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为什么又决定回去参加肖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