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在杂物间与乌鸦一同拆开了这些宝贝,对着它们沉默足足五秒之后:“好吧,”我有些尴尬地开腔,“我们来试试尺码如何。”

乌鸦在原地换衣,我则抱着制服钻进了卫生间。穿到身上我才发现这短衫没有扣子,只靠底端的两根束带把两片衣摆维系在一起,系得再紧,仍有大半胸部裸露在外。至于那短裙,果真只起到了最原始的蔽体效果,没比上帝的造物胯下的无花果叶好到哪儿去。

卫生间设备简陋,没有镜子,我也瞧不着自己是个什么模样,迟疑了阵儿,先从门口探出头去:“乌鸦?你换好了吗?”

乌鸦应了一声,我看见他坐在床边,全身上下只有领结和丁字裤,背却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赤裸的膝盖上,活像个被钉在那儿的大木偶。我笑起来,走了出去。

“替我看看,怎么样?”吃肉﹑群 ⑦①零⑤<⑧⑧%⑤%⑨?零

乌鸦仰起头望我,下头的家伙一块儿仰起来,从丁字裤边上支了出来。我不大自在地拨弄着束带,它又短又滑,我总疑心它偷偷散开了。“嗯有点别扭,是不是?”我低头打算再紧一紧束带,余光瞥见乌鸦的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颤悠悠的,伸到一半,像找不着目标似的停在那儿了。

我新奇地瞧向乌鸦,他眉头紧皱、呼吸沉重地盯着我的上衣,手指几次在半空虚抓,最后慢慢收回到膝盖上。“……卫生间。”接着他说。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这些打扮对你和我都不太合适。”

我叫乌鸦换回那身衬衫与薄外套,又去负责人那儿问其他款式的女士活动制服。它得包含袖管和下摆,还得足够宽松能让人伸手握得住才成。听完我的描述,负责人把修身的短旗袍塞回衣架,耸了耸肩:“可没有这么不解风情的款式。”我只得换回往常的俱乐部制服,准备到上台前再重新打扮。

晚些时候,我带乌鸦上了六楼。

电梯一开,黑、褐与红色构成的空间在眼前赫然铺开。四壁悬挂着暗色的装饰幕布,天花板分布着的吊灯造型考究,由黑色金属框架组建而成,边角缠绕或垂挂着链条,令它们看起来像一个个小型笼子;中心舞台延续了整体的晦暗风格,几束不惹眼的打光爱答不理似的招揽着看客的视线;稍远处零散布置着一些调教设施:铁笼、拘束架、固定十字架等,再旁边是一排装着各式调教用品的透明柜,想来是供兴起的来客们一展身手的。

脚下至演出区域铺了平整的厚毯,柔软得过分。我在上头走着,心怀不安,总觉得随时要被吞进另一处空间。

“你不觉得太黑了点儿?我快瞧不清东西了……还有股古怪的味道,你闻见了吗?他们布置了熏香?”

身后,乌鸦反常地轻轻应了一声。我转头看去,他面色欠佳,注意力显然不在我这儿,而是那些来往的工作人员:除了我跟乌鸦,其他人都已换上了活动制服,大片皮肤裸露在外,放眼一瞧,全是白晃晃的身子。

“别瞧他们了。”我轻轻拉了下乌鸦的手腕,带他钻进后台。

后台也已经十分热闹了,丽塔正跟几位面生的来客聊天,我不便打扰,打算先带乌鸦找个空闲的角落休息。“我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红蔷薇。”还没找到地方,罗蕾莱不知从哪儿挤了过来,我于是与她寒暄起来,告诉她乌鸦的身体状况不好上台,我去给丽塔的节目打下手了,又问她怎么有空来后台闲聊,而不去陪陪她同行的伴儿。

罗蕾莱眨了眨眼睛:“我没带伴儿。”我瞄了一眼她刚脱离出来的聊天小组,她很快否决,“今天我没那个打算,真的。”

参加俱乐部活动却不存社交目的,这在罗蕾莱身上确实是稀事一桩。“最近你可有点儿奇怪,”我笑着摇摇头,“该不会遇到哪位慷慨的贵客了?”

罗蕾莱微笑了下,并未搭腔。我还想继续同她打趣,话刚到喉咙,两位全身上下只裹着薄纱的年轻女士从旁边走过,带起一阵混合花香的微风,我的袖管随之被抓住了。

我转过头,一眼瞧见乌鸦白得吓人的嘴唇。

我忙扶他到附近的椅子坐下。就这一会儿聊天的功夫,他勃起得厉害,腿间又浮现出一片水迹。

“怎么了?他不舒服吗?”有腰包遮挡,罗蕾莱没注意到乌鸦隆起的裤裆,“朱利安今天轮班,应该就在隔壁,我替你喊她过来?”

“不,别去叨扰她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后台尽是打扮清凉的人物,相比起来,眼前的罗蕾莱穿得堪称保守一条修身包臀裙,只不过领口颇低,完美地展示出了整个乳沟。今晚的演出是话题热点,性与调教被人们反复提及,此外还有香味原本在各处布置的情趣熏香与参与者们自用的香水交织起来,把这里打造成了气味的迷宫。

乌鸦呼吸急促,逐渐在椅子上蜷缩了起来。罗蕾莱面露担忧:“你确定?”

“他的神经有些敏感……我得带他回去休息。”我说,请罗蕾莱见谅,俯身握住乌鸦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到杂物间,乌鸦的呼吸轻松下来,神色也没那么苦闷了。我打算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刚褪下裤子,袖子被他一把捏住了。“好了,好了……”我轻声安抚,看清了他的阴茎:骇人的红紫色,尿道口像呼吸似的不住开合,尿道塞已经抵挡不了外溢的体液。

在我的注视下,乌鸦的阴茎颤动起来,很快,他又抓住了我的袖子。

在我检查之前,没有人对乌鸦进行实质接触。只能相信:这番成果仅仅源于一些听觉、视觉与嗅觉的影响。

“去冲个澡,你得冷静冷静……”我叹息道,“也许你不明白为什么近些天不被允许射精了,因为那不是个好方法,不能真正地帮助你。我们得想想别的法子。”

乌鸦的黑眼睛看着我,慢慢站起身:“我知道了。”他了无生气地说,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又一次,我的喉咙发干,肋骨开始隐隐作痛。乌鸦洗得很快,出浴时阴茎回归了寻常的颜色,但仍支着。我指示他上床休息,教了他几个冥想的小技巧:放松每一处肌肉,专注呼吸,想象自己身处某处舒适的风景。乌鸦合眼照办,忽略充血的下半身,看起来倒是十分平和宁静。不过,当我问他是否感觉好受了些,他给出了永恒的答案:“我不知道。”

距离演出开始不剩多少时间了,“好吧,多试一试,好吗?”我站起身,“演出结束我再来看你。”

走出杂物间,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那儿待着总让我觉得呼吸不畅,我试图劝说自己这是因为杂物间没有通风窗,但事实恐怕相关乌鸦本人,他身上的难题永无止境似的,实在叫人挫败。

等我调整情绪,回到六楼,后台比先前还要热闹了。我没瞧见罗蕾莱,这会儿她应该回观众席去了,又看了一圈儿,在这演出就要开始的关头,丽塔竟也不见踪影。李在镜前调整发型,我问他丽塔的行踪,他显得不紧不慢:“没准又给谁逮着聊天了,今天她忙得很。”我还打算再问几句,后台的门猛地一开,一头高马尾的丽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杜克到了吗?卡琳?太棒了,”她跑过来,向我展示手里的小塑料盒,“你看,它送到了!”

“这是你的”

“穿刺针,对,时间太紧了,还好他们赶上了……噢,嗨,杜克!”她看向门口,“你终于来了,瞧见茉莉了吗,刚在门口她还说迫不及待要见到你了!”

“难道我会抛弃跟老朋友重逢的机会?”一位红发男士热情回应着走了过来,“叫她再等会儿吧,咱们必须先叙叙旧。”

李拿卷发棒打理着一撮刘海,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目光无疑说的是“看吧,我跟你说过了”。我笑着摇摇头,让这二位老友好好叙着,另找空位去了。把发顶处理得尽量蓬松,弥补不够饱满的颅顶轮廓,这是我在每次出席社交场合前的必修课。

“对,经理邀请她做特约嘉宾来着,等会儿她也有个节目……今天的朋友来得真不少,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听说二楼的两个VIP房间都被约出去了。知道吗,我原本打算带我的宝贝过来的,可惜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丽塔的背影映在镜子一角,我边拨弄头发边望着,她像个火力全开的战士,用最顶尖的武器嘴唇与舌头,享受着属于她的战场。至于我,对这些大小活动总是不甚起劲,在艾特里斯工作一年有余,参与季节活动却是头一回:还源于一系列机缘巧合。

理好头发,我钻进更衣室换衣服,这身于我来看有点儿难为情的演出制服在打扮大胆至极的各路来客之间实在不值一提,走出更衣室的一路没引来任何关注。我习惯性地往身后看了一眼,不见人影,才想起乌鸦已经被送回杂物间休息了。

往常他总是像影子似的静悄悄的在那儿,一不留神我就忘了身后跟着个人,真没想过还会有瞧不着他而不适应的时候。

随着演出正式开始,聚集在后台闲谈的会员与嘉宾们各自离去,嘈杂渐渐平息。我坐在镜子前出神,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嗨,一个人?”

我转头看去,丽塔朝我露出恶作剧的微笑。“你吓了我一跳,”我笑说,“终于闲下来了,大红人?”

“也就这一会儿,我得好好喘口气。李呢?”

“他说要出去来支烟,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