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已到南关山。惠香打探到明日未时杜将军要出外狩猎,这是个相识的好机会。”
方无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罢站起身来,“帮我准备水沐浴吧。”
洗浴一番之后,蓄积在周身隐隐的乏累消退了。惠香说此水取自南关山的灵湖,对于洗去人身浊气很有效果。方无舛抬手看时,肤下艳光乍透,笼于水汽氤氲中的人好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之后惠香取了一种淡粉色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方无舛全身。又取来一套骑射服为她换上,方无舛心中叹气,骑射课程自己都还没怎么上过呢,这次遇上个将军要应对,不知自己那点骑射本领能不能顶得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惠香却说:“主子想必骑射课程还没有修习吧?不过没关系,到明日未时还有一段时间,主子且随惠香来。”
方无舛跟着她出了院落来到一片树林前。惠香拍手,转眼林中出来两个小童,牵一匹枣红色的马。方无舛仔细一看才发现两个童子都是瞎子,紧闭的眼皮上描着大红的芙蓉花,心里微微打了个颤。
两个童子虽然目盲,却准确地找到她们,扶了方无舛上马。方无舛刚骑上便觉得□的骏马非同一般,绝对在自己以前的坐骑的卢之上。正想着惠香也骑坐上来,拍了拍手,两个童子欠身离去。一切的发生都让人觉得诡异,但方无舛已经见怪不怪了。芙蓉浦嘛,只有你想不到的事会发生。
惠香已经攥住了缰绳,一手揽住了方无舛的腰身,凉沁沁的寒透了进来:“主子明日且就用今日学的这一招吧。”说罢催马进了树林。枣红大马在林间急速狂奔,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落在方无舛的身上,是许多的太阳的影子。林内不闻人语响,只闻花草香,偶有虫鸣鸟啼,悠悠远远。
腰间的手忽然用力捏揉起来,方无舛心里咯噔一下,她本就知道,这芙蓉浦的课程哪一门离得了风月二字!
枣红大马依然在林中狂奔,方无舛却对惠香显得非常不耐烦,拒绝她的一切挑逗,惠香幽幽地说:“若是换作素儿,主子还会拒绝吗?”
方无舛一惊,转而道:“我今日不想再习,你且说了要领于我,明日我自当竭尽全力。”
惠香半天不语,手上动作却是收了:“如此明日只好施苦肉计了。”
杜若飞平日里虽不说日理万机,无奈治军严谨,每日入营操练,便也没多少闲暇,唯一的休闲娱乐也就是七天一次的打猎了。她爱好打猎,可每次都空手而归,为何?她若射飞禽,只射一根羽毛,她若射走兽,只射脊背一小片皮毛。所以她手法之准,羽箭之利,可见一斑。
今日刚到未时,杜若飞已经骑马出得府来,马蹄上绑着布条,悄无声息。随侍马勤远远跟着。
春末的关山,一种珍奇的鸟唤“斯琴”的,偶见于林间。此鸟生得五色羽毛,飞翔起来似流光一般美丽。杜若飞只在五年前见得一只,由于初见惊讶太久,来不及搭弓便被它飞走。此后每年春末,她都心心念着要射下斯琴一羽五彩来。
传闻斯琴念旧,你在哪里见过它,下次便还有可能在那里相见。所以杜若飞又来到了五年前的这片林子。马勤依旧远远跟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在林间信马由缰走了一会儿,杜若飞见得林间一对恩爱嬉耍的鸟儿,起了玩性,搭好双箭,从随身皮囊中取了一枚小石子弹过去,二鸟受惊,舍了伴侣各自振翅而走,杜若飞双箭开射,就见二鸟先后惊叫两声,扑腾着飞走,空中飘下两片羽毛。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杜若飞轻轻念了一句,嘴角朝下微微一撇,又向前催马缓缓走去。
“蔼―”一声尖呼伴随着皮鞭抽打肉体的声音在空寂的林中回响。杜若飞一皱眉,微微转头抬手制止了马勤,急转马头向另一边驰去。痛呼的声音越来越弱,夹杂着清楚的女子低泣和哀语。
杜若飞奔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树上绑着一个素衣女子,她身旁不远不近处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手里捏着鞭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被缚女子身上抽打,脸上是淫邪的笑。
她又扬手出鞭,一只通体雪白的箭射来,生生将皮鞭射断!红衣女子又惊又怒,惊得是那箭若是再往后半寸,射断的可就是自己的手;怒得是竟然有人妨碍她的事。
红衣女子转头怒视马上只人,忽然愣了一愣,转眼狠狠瞪了一眼素衣女子:“算你运气好!”脚尖一带,拾了那只箭便飞身离去。
杜若飞想了一想没有追上前去,下了马来,走到被缚女子身旁,抬眼一望,心中却是被狠狠揪了一下般的,竟有些伤感。
这是一个俊美的女子,仪容韶秀,纵使头发散乱,衣衫凌乱不堪,也掩饰不了那股说不出的清绝脱俗。她眼中含着泪,见了杜若飞嘴唇翕动着没说话,只是泪水顺着颊上的泪痕滴下。衣服早已在皮鞭的蹂躏下成了破烂,撕开的部分掩不住春光扑面而来。
杜若飞拔出佩刀走了过去,那女子眼中顿现惊恐,神情中尽是“才出狼穴又遭虎爪”的幽怨。杜若飞凝眉不语,一刀割断绳索,又顺手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素衣女子浑身无力,只是双手紧紧抓着杜若飞的手臂,眼神中全是无助和哀求。杜若飞见她不肯放手,轻叹一声,抬头发出一声哨声,然后回头望进那双更加迷惘的眸子,轻声说道:“别怕,我找件外氅给你。”
她的声音低沉浑厚,让人莫名心安。素衣女子这才松了手,身子软软就要滑下去。杜若飞眼疾手快揽了她的腰,不禁皱了下眉。此刻马勤已经来到近前,跳下马来。杜若飞望见他花痴一般盯着素衣女子的眼神,一把将那女子搂进怀中,遮去了所有的非礼勿视:“找我的外氅来!”
马勤飞快递来杜若飞的一件雪白披风,见杜若飞立马将那女子裹得严实,不放心地提醒着:“将军一会儿背上该受凉了……”
杜若飞没有理他,翻身上马,一个提带将方无舛带上马来:“回。”
不几日大将军府中便传开了,说将军没带回斯琴羽毛,带回了一个夫人。这些小流言啊,小八卦啊,真是到哪里都不会灭亡。挑一个比较靠谱的版本说给大家听听吧,这是杜大将军的后勤总务的一个专司茶水的丫鬟说出来的:“哎呀咱们就要有将军夫人了!我看不出两个月皇上就要赐婚的!不信?切,那是你没瞧见夫人那天回来的架势,我跟着将军六年,她可有抱着女人回来过,没有!夫人就是被抱着回来的,还裹着将军的外氅!啧啧,将军背上畏寒的毛病你知道吧?这回连寒都不畏了,是心里暖和啊。还有还有,将军这几日都是亲自给夫人洗浴啊亲自的,那个恩爱劲儿哟……”
哎,也怪杜若飞大将军十几年来没有任何八卦,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要成哑子了。又加上她没有任何可八卦的事迹,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八卦的后果是什么。反正这个专司茶水的丫鬟还是一直司着茶水,因为杜大将军的威严是在外面,自己家里倒是太包容,这个太包容嘛,也就等于纵容了。
这日午膳后杜若飞在书房看书,总觉得不静,脑子里全是方无舛刚到那天的景象:她遣退了丫鬟婆子,亲自给她洗浴,又将她抱上床去亲自给她上药。每次自己触碰到她的腰,总是心中一紧,那天在林中的不盈一握,似乎在自己心中种下了蛊。
上药时她一直遮住胸口上那道渗血的鞭痕,直到所有其他的鞭痕都涂好了透明的药膏,她才红着脸,偏开头去,移下了手。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近接触另一个女人的身体,虽然心无杂念,可是此时却不知为何想要揽她入怀,是谁伤她这么深!
可是刚涂好药,自己就发现了蹊跷。她开始浑身燥热,皮肤变得粉红,呼吸急促。原来那鞭上是有魅药的!从伤口渗入血液,伤口越多,效力越猛。床上的女子似乎还有一丝理智同那几乎将她吞噬的□做着最后的抵抗:“出,出去……求你了……”
可是下一刻的她却已经贴紧了自己的身体,有些笨拙地吻上自己的唇。
杜若飞摇了摇头,想把这一切从脑中抹去,可是那么刻骨,那么强烈的自己的第一次,还有激情过后她的羞涩和低泣,都好难忘记,是的,一生也不能忘记了。
“将军!将军!”
杜若飞一皱眉,门外就听得马勤拦住了那个急切的女声:“将军在看书,别吵吵!”
“可是夫……不是,小姐她自尽了!”
杜若飞一听,立刻夺门向后院疾步而去。她怎么可以,不,自己绝对不许她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这样的人世间,有好多事都是生不由己。怕只怕,繁华声声惹人乱;盼只盼,守住内心一方清宁。
压抑太久,也许从此风格就变了,也未可知。若有人看,多包涵。
咳,那啥,硬伤之类的,请自动套用又小又软的补丁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