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叶淳予向来掩饰的极好,而这些日子?方潜音对?她所有的默许以及许诺恰好平复了他?所有的不安与惶恐。
然而今日,当叶淳予察觉到自?己可能不是唯一之?时,一切便再也控制不住席卷重来,谁都?不知他?亲口说出不一样这三个字时,心?中近乎窒息撕裂的痛意。
就算他?眼也不眨,确信方潜音的态度并无他?所想异样之?后,其眼中紧绷也未全然平复。
男子?言语间与平日迥乎不同执拗冷硬的侧脸、如孩子?般赌气、甚至委屈的情绪方潜音看?的一清二楚。
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在说什么?,抬手捏了捏眉心?,直觉荒谬:“你在想什么??”
然而话说出口,才记起自?己同叶淳予的关系如今已有不同了,方潜音压下心?头转瞬而过的微妙情绪,还未开口又?听叶淳予道:“姐姐,我不想做凤宿卫了。”
方潜音眼色缓缓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做凤宿卫了。”叶淳予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一双方潜音从未细看?的妩媚凤眼灼亮惊人,坚决而偏执:“我要做您的主君。”
方潜音眼底冷意缓和了几分,眉心?微蹙,反问道:“你现?在难道不是?”
“是!”叶淳予斩钉截铁道。
然而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想法。
晌午那位苏公子?轻慢的声音还在耳边,他?说吕常、吕家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能跟在他?身后接受她赐予的福气。
叶淳予想说他?不想再依附于她,想说他?不想有朝一日他?们也变得如此,尽管他?知道那二人同他?们根本不是一种情况,方潜音也不会那样看?他?。
但只要事关方潜音,叶淳予总会不自?觉想很多,市楼曾说过,叶淳予的性情其实是十四卫之?中和方潜音最为相似的,他?亦是一个骄傲之?人,想做的也从来都?是和方潜音并肩而已。
不是附庸,不是下属。
方潜音并不知他?心?事,只觉今日叶淳予太多反常,方潜音视线不经意掠过他?身后退远的市楼,只淡声道:“那是天?江的男人,蠡国王室旁支的公子?,宁远韫。”
叶淳予倏而抬眸。
方潜音面色毫无波动:“我救他?也是因为他?有用。”
“姐姐。”叶淳予沉声,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他?抱的十足用力,甚至带了几分令人心?生怪异的强势,方潜音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手落在他?背后:“放心?了?”
叶淳予感受到她的纵容,怔了怔,藏于眼底的暗沉缓缓流转,忽然想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没有。”
方潜音偏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叶淳予双手还环在她腰间,抬头问道:“不娶他?,那姐姐只有我吗?”
方潜音按在他?身后的掌心?一顿,没有开口。
今日的叶淳予问了太多不像他?能问出来的话,方潜音转眸看?向他?,叶淳予始料未及,眼中还未掩饰过去的占有欲甚至掌控欲瞬间便映入方潜音眼底。
叶淳予心?间一颤,飞快的垂下眼眸。
方潜音眼眸微眯,看?不出喜怒,她向来是习惯于掌控主动的一方,忽然被人以这样的目光注视,方潜音本能有些不虞,然而余光瞥到叶淳予精致紧绷的眉眼,莫名?却又?消散了大半。
这个小?崽子?……
是长大了,学会试探她了。
方潜音心?头忽然有些兴味,面上并不显,捏住他?的下颚,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你想要我只有你。”
同样的话由她的口中问出来,捉摸不透又?叫人觉得微妙,叶淳予表情僵硬一瞬忽然有些不敢看?她,但话已出口,也没有后悔之?意,抿唇道: “是。”
方潜音道:“你拿什么?来换?”
叶淳予眼底倏然亮起。
她没有说不行,而是叫他?拿东西换。
极力压住内心?的震颤,叶淳予毫不犹豫,认真看?向她:“拿我的命。”
“不够。”方潜音却看?着他?,漫不经心?道。
“能为我方潜音死的,你只是其中一个。”
叶淳予忽然愣住,不自?觉望进她眼中,那双眼罕见浮现?出除冷淡之?外的情绪,却比其平静之?时更为迫人,其凉薄与狂悖如锋利尖锥,叫人心?惊。
离她最近的叶淳予感受最甚,然而却并非惧怕,因为这原本就是他?所知的方潜音。
叶淳予只是却被问住了,如方潜音所言,这世上能为她舍弃性命的,不只有叶淳予,即便是亢池,是长息也能。
他?凭什么?叫她只有他?。叶淳予看?着方潜音眼底忽然出现?了孩子?一般的迷茫。
“好了。”方潜音却没有多说,转而道:“你不愿做凤宿卫随你,只是宁远韫还是要交给你。”
“他?身份有异,换了旁人多有不便,待他?沐浴过后,过两日带来见我。”
叶淳予堪堪回神,这个话题转变太苦逼,然而听方潜音的安排,只道: “好。”
强压下无关的思绪,叶淳予想了想道:“姐姐是想用他?来限制天?江?”
“算是吧。”方潜音淡声,点漆眸光深邃凛然,有一瞬间的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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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淳予正看?向远处还在昏迷的宁远韫,并未注意到,语气却有些复杂:“他?”
凤宿府第二卫天?江,出身武将世家,是从前蠡国左庶长的长女?,同方潜音自?幼便相识,两家更是故交,她天?生神力,自?小?便跟随母亲东征西讨,熟知兵法谋略,其经历同方潜音相似,然其性情却最是彪悍暴烈,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
叶淳予相信方潜音既然这样说,那宁远韫对?于天?江的重要性便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