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在那名男人走后,他的客人没再多看他一眼,小景看着客人骤变的脸色,没胆子再缠上去,知道自己的好事是成不了了。片刻后,等到旖旎散尽,欲望凉透,悻悻的告退了。

冯川将地上那根沾血的皮带拾起,在上面因施力而断裂出的豁口上不住的抚摸。

二人初次时,似乎也有过这样一根沾着血的皮带,当时没再碰过一下,随着「尸体」一样的人,一起被扔了出去。

当时也没打算再多看程安一眼。然而离开时,还是在某种莫名的吸引下,向那处偏移了下视线黑色的床单上带着伤的人有种凌虐的美感。

现在想来却是另一种心情。

程安似乎总是会受伤,痛了不哭,挨打不哭,只会在受了他的欺负后,委委屈屈的掉眼泪。

然后就疼在了他的心上。

有了「软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冯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皮带抵在额间,轻蹭,眼眶微红,二层常年亮灯的屋子,长久的黑了下来。

记打

【戒了】

钟起承十年监牢,缺烟缺的紧。甫一出来难免贪吸了点,钟起行每次看到他嘴边冒烟,都会抢他嘴里的烟抽,导致这位当哥的,为了给弟弟树立榜样,只能跟个「地痞」一样以监管地标准的蹲姿,在会所的大门外「放风」。

他正快乐的吐着烟圈,不远处的路灯灯光下,有道走路姿势很有「丧尸」风格的人影,一步步的挪进了他的视线内。

钟起承默默的看着,隐约觉得这「丧尸」有点眼熟。毕竟他「与世隔绝」十年,能让他感觉眼熟的并不多。于是像个拦路打劫良家妇女的匪徒似的,好奇心很重的迎了过去。

人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接着走着脚下这条漫长得仿佛没尽头的路。

“天这么冷,脸哭花了该冻伤了。”钟起承很闲着没事的随着他走了两步,钟家的全部八卦基因全长他身上了,“怎么了小宝贝,跟大川闹别扭了?”

程安今晚被当了一晚上的空气,终于也轮到他来空气别人了。

钟起承只是出来抽烟的,没穿厚外套,见着程安衣衫单薄。于是递了根烟过去,为他送上一份「温暖」。

这次程安没再无视他,微微摇了摇头,“戒了。”

在风浪中游走过的钟起承,仿佛大彻大悟的自语了一句,“人活这一辈子,有些乐事能享则享,错过今时,未必有来日。”

「及时行乐」意在适度的享受当前,而不在挥霍放纵,程安很好的做到了后面这一点,提前预支了来日的「乐」,合该他不快乐。

“因为什么吵架啊?”这「闲事精」又来了。

满溢的倾诉欲堵在喉间,也不在乎跟谁说了,“我没听他的话,惹他生气了。”

钟起承过往没做过几桩善事,却是个胸怀侠义,乐于助人的主,以调节邻里矛盾的居委会大妈的语气,一边吞云吐雾的说道:

“那少爷就那脾气,自幼被人当祖宗供起来长大的,跋扈惯了,说一不二,但家教甚严,性格被树的很正,心思通透,明事理,你稍微顺着他点,不会轻易跟你动气的。”

程安听进去了,于是更加难过了。

“他真的生气了。”

钟起承严肃的啧声,“那完了,冯川特记仇,我十来年前得罪过他,现在还被记恨着呢。”

程安脚步顿了一下,头压的更低了。

“逗你的,怎么又哭上了,别被大川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真找我麻烦。”

这话由钟起承说出来,程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过好歹没再在「情敌」面前接着丢人。

钟起承想拍拍程安的肩,没想到这没用什么力度的一巴掌,差点将人推摔了,才发现程安身上的伤可能比他想象的还重。

“他跟你动手了吗?”钟起承皱眉,“他也真是,那么大个人了,看着对你也挺上心的,怎么还跟早年时似的,急了就下手没轻没重的。”

程安语气生硬了些,“你别说他,是我自己犯错,不怪他。”

钟起承轻笑道:“姓冯的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都这样了还向着他说话。”

程安又沉思着缄默了。

钟起承拦着程安不让他接着溜街了,“你家住哪啊,我让我阿弟派人送你回去。”

某「老鸨」刚帮着某人向他心口递刀,程安承不起这个人情。

“谢谢钟先生的好意,我想自己走完这段路。”

“身上有伤就别逞强了,就你这时速,没一小时都挪不到路口。”

程安如果只是冯川养的普通小「玩物」,钟起承也不至于跟他废这么多话,他是看出了冯川真的在乎这小孩

彼时桀骜轻狂的小冯爷在他打听戒指来历时,曾说过那枚戒指会一直戴着。

一个小时,这个反思的时间倒是正好。

“疼了才长记性。”

记吃不记打的程安,要将今晚的教训全部吃下去。

钟起承看着程安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吐出最后一个烟圈,仰视着皎皎的月色,向回走。

井底视野的蛙,常年坐观四方的井口,此刻看着广阔无垠的天际,一时对自己身处之地有些迷惘的不真实感他真的跳出了坑底之外了啊。

钟大少正假模假式的悲春伤秋呢,猛地被什么人从后面追了下尾,撞得一个趔趄,心境被打搅,戾气瞬间布满了眉宇,“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么?”

这么宽敞的大门,走两个人还能碰到一起,确实有点瞎,不过后面「碰瓷」这位的眼睛若是不要了着实有点可惜。

魂不守舍的「碰瓷」者,在凶相毕露的钟起承的面前,仿佛一只见了掠食者的小绵羊,惊惧的瞪大了一双清澈无辜的眼,钟起承微微抬眉,将戾气向回收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