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师兄还想耍我玩吗?”他看起来不像是十分愤怒的样子,表情冷静,甚至抬手搂住了我的细腰,我惴惴不安地吻着他的唇角,听到顾庭雪好似喃喃自语道:“我不怪师兄,此事也不会再与任何人提,想必韩棠和我一样,师兄大可放心。”
“……”我是心意达成了,可心底的惶然却没有半分减少,感到顾庭雪收紧了拥抱着我的手臂,在我耳边轻声地呢喃:“只是师兄,莫要再说这些谎话伤人心了。”
我哑然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憋出几个字来,“我,如果我心中没有师弟,便不会和师弟一直……一直……庭雪,我没骗你!”我试着反驳。
“你,说你心中有我?!”顾庭雪骤然嘶吼着,掐着我的腰将我钉在身后的床榻上,天旋地转间,叫我眼前恐怖地眩晕起来,只能瞪大眼在他身下不住地喘息。
顾庭雪嘶嘶地吼着,仿佛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如果师兄在意哪怕半分我的感受,你会知道我不愿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可师兄今日叫韩棠操你,明日又对其他男人张开双腿,你妒我,恨我,幻境中巴不得我去死,为拉韩棠下水对他双腿大开,师兄是和以前勾引我一样去勾引了韩棠?现在,师兄告诉我你心里有我,你喜欢我?谢辞,你管这叫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他,害怕地张开了嘴又合拢。
顾庭雪轻喘了一口气,压在我身上的躯体火热异常,我瞧见他眼眸里都是火焰,身下竖起的孽根已悍然顶在我身上昭示着恐怖的存在感。
“你来找我双修时,我就知道师兄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想来是有什么企图……后来知晓师兄是为修为,我却全不在意,只以为与师兄朝夕相处,师兄这心里便能有我。”
说到这,顾庭雪冷笑着看我,眼底冰冷一片,接着说:“却不知原来谁都可以,韩师弟待师兄温柔有礼,师兄便愿意献身于他,一个凡尘中的俗人,对师兄修为无甚助力,都能得到师兄的青睐,谢辞,我的好师兄,你没你想象的那么冷漠骄傲,高不可攀。”
接着,顾庭雪从我身上起身,拿手揉了揉额前散落的碎发,黑发穿过修长白皙的手指跳动着。
“我顾庭雪不愿如此,”他似是烦躁地皱起眉,冷静地说,“师兄,我们结束了。”
我见顾庭雪整好衣衫就要往外走,被他刚才那一番话震得浑身发软,又觉得心下惶惶然。一时间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一时间又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后怕。
那感觉让我浑身颤抖,便忍不住开口破罐子破摔怒吼道:“我就是如此,我天生的铁石心肠铜肝肚,顾庭雪,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你和韩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和你双修,难道,难道是我和你结为道侣了吗?!更何况,我早就不想与你双修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顾庭雪,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顾庭雪背影一顿,到底没说什么,径直解开了厢房的禁制踏步出门外。
我闭了闭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明明这一切就是我想要的顾庭雪和韩棠应都不会再念着我见死不救之事,我也再不用与他二人纠缠不清
这么慢慢想着,忍耐了好一阵子,那股难耐的痛楚感终于在胸腔里缓慢揉成一团消失了。我啧了一声,整好自己的衣衫,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便立时踏步出门下了客栈,迎着夜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客栈中没见到顾庭雪的身影,想来他身中那淫毒……便是随便与一人交欢即可解毒,我忍不住掐了一下掌心,只恨自己为何又思量起他来。
路上行人匆匆,大都是通过此地前往秘境的修士,我头戴斗笠,顺着街道缓慢地往前走。
不知何时走到一片湖滨,白亮亮的水横在面前,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上前一步了,团团的圆月在水上浮沉,时而被微微动荡的水影弄成椭圆形。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丢出去,把那轮圆月砸成碎片,我皱着眉在心底暗骂这一切,只恨自己当年为何要去招惹这人,现在给自己惹了满身的麻烦而我现在在这湖边却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顾庭雪和韩棠的脸。
圆月很快恢复原状,水面的圈一圈圈扩大着,我在地上捡起石子乱丢,心思纷乱。
最终一把丢掉手中所有碎石,心下一狠,只道从未有人这样对我谢辞如此出言不逊,才让我心乱如麻,只是不论顾庭雪,还是韩棠,都是我修炼道上微不足道,惹我心烦的玩意罢了!
32、你见过云衡仙君吗?
接下来几日天色愈阴暗了,到了晚间时分竟下起雪来,雪花有梅花那么大,漫天飞舞,掌柜的叫跑堂的到门口扫雪,把瓦楞上的积雪也扫落下来,那小二应了一声就执着扫把出去扫雪了。
这日头来了越来越多的修道仙长,整个镇子也热闹起来,小二瞧着那一个个路过的神仙人物啧啧称奇。
正这时,就听到楼上有人唤他,仰面一瞧,正看到一个青丝挽叠如云,面容皎洁俊俏的仙长撑起窗来,小二立刻认出这正是这几日住在店中的漂亮仙长,便赶忙应了一声。
“你去给我买些墨锭来,要最好的。”那仙长道,又扬扬手,漫不经心地吩咐:“再带些小点,要清甜可口的。”
小二唉唉答应,立时放下扫帚,就见那仙长随手一丢,小二伸手去扑,正握住金光闪闪的元宝一枚,正要仰头,就见仙长已收了窗,只能看到乌黑的发尾轻盈地划出弧线来。
不多时,小二已买好东西回那厢房,端正立着敲了会门,听得里面传来淡漠的嗯声,才推开门进了去,正看到那仙长点了一盏长明灯放在桌前,窗外风雪翻滚,叫窗边的竹帘轻轻地摆动。
火光映过竹帘仿若水波一样在室内的一应物事上飘荡,那漂亮的仙长正坐在靠窗的红木方桌边,左手按着一本书,右手指尖夹着一支笔,只是仔细去瞧,却看到他双手都打着绷带,更衬得那双雪白素手冰肌玉骨,仙长垂着眼眸,光影的水波纹在那桌上一晃一晃,衬得他笔下的字都在跳舞。
“仙长,都买来了。”小二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喉头上下滚动,再轻声说,端端地托着上好的砚台和墨递给这仙长,那人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便随意道,“可会研墨?”
小二点点头,就见那仙长叫他站在桌边,漫不经心地吩咐着:“那便给我磨些墨水,买来的糕点放在那儿。”他指着另一个方桌,小二忙不迭招办了,接着小心地站在那仙长跟前,尽心尽力地研起磨来。
离得近了,更觉得这仙长气韵不凡,从头发丝到指尖都透着矜贵和高傲,身上没有平日里所见其他修士们风尘仆仆的味道,反而是幽香弥漫,也漂亮得不似凡人……
“可会认字?”仙长似在抄写手边压着的古书,做拓本,写了一会儿抬起眼问他,小二尴尬地笑笑摇头,“不认得。”
那仙长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只是闭了眼睛叹了口气,又写了一会儿,这么看着,叫小二几乎看痴了去,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就见仙长放下毛笔,又叫小二给他取清水来洗手。
打来清水后,就见仙长拿水润了润白玉般的指尖,又锁着眉头一层层剥掉手上打着的绷带,这么一看,小二便瞧见他那双白藕般的手背上赫然攀着一道狰狞的粉色伤口,似是正长着新肉,他嘶嘶地叫了一声,取出药膏来细致抹上,再开口道:“这几日可还有妖兽作祟?”
“都没了。”小二回答道,“全托流云峰的福,大伙都知道是流云峰的仙长们来除了妖道!前几日那流云峰的仙长还给受妖兽伤害的镇民分发了草药!流云峰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
小二见那仙长动作一顿,便又好奇问道:“不知仙长是哪里来?”
漂亮的仙长拿水盆边的帕子擦干净手,再取出雪白绷带来一圈圈缠上,抬起眼答道:“正是流云峰来的。”小二惊得合不拢嘴,激动地简直就要跪到地上去,口中呼啦啦喊着不愧是流云峰,就见那仙长漫不经心道:“行了,这几日隔壁那两位仙长你可有见到?”
“这,不曾见到,”小二回忆道,“前几日见一穿黑衣的仙长半夜出去了,这之后就不曾见到了……”
只听那仙长似是皱着眉,思量着什么,终是挥挥手叫小二退下了。
……
这几日我都不曾出过客栈,一方面修养身子调理内息,另一方面则是专心研读起从云衡仙君旧居带出的几本功法来,此前只在传闻中听过云衡仙君一柄利剑划破山河,能叫天地倒转,哪怕是最可怖的地狱恶鬼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今日读了他写的功法,只感到其中奥妙无穷无尽,不可尽闻。
只依着第一页的功法练了一日,便觉得丹田温暖,气海奔腾!可读着读着,便觉得其中字词晦涩,仿若踏入迷宫,全然找不到出路,我又翻了几页,不由得烦躁起来,左手将古书一拍,就站起来,踱到厢房后半间的红木榻上,闭了眼睛叹了一口气。
又想起小二说未曾见到顾庭雪,想必那日后他便离开了,而韩棠也去了雷箬山音讯全无,这么一想,只觉得心烦意乱起来,云衡仙君的功法真要练起来,不仅得广查典籍,更得闭关修炼方能进益一二,可眼下就得赶紧去雷箬山……
我越想越心烦,见掌心那伤迟迟未好,只叹自己倒霉透顶了去,侧卧在塌上,执着刚拓下来的《离尘诀》首章看了又看,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连灯也未熄。
夜间只感到浑身都在发兰晟 冷,好似整个天地间都被笼上了风雪,困困顿顿间,却好似做了个悠长的梦,在那梦里迎面看到一穿着道袍的小童,手中抱着卷书,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大梦中,我往她走了一步,却见那小童伸手指着我。
“你见云衡君了吗?”她问我,声音清脆响亮。
“什么?”我一时发怔,就见她皱起眉围着我转,“真奇了,你……你这身上,有云衡君的气息,你见他了吗?”
我骤然想起在旧居的奇遇,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时,就见那小童仿若能从我脸上看出我的心意一般瞪大眼,好似被吓到了,口中道:“难道你是见了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