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而今……辞儿,你可愿告诉我,顾庭雪与韩棠被罚面壁一事,是否与你有关?”顾有仪向前走了一步,注视着我,低声问。
我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顾有仪见我如此表情,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终究是轻叹了一口气。
“等庭雪大了些,我便再看不懂他了,他自小便爱把你挂在嘴边,后来不再提起,家中提出与韩家世子的婚约,他却也未曾反对,我还以为他待你的不过童年玩闹之情,可兜兜转转,竟到底深陷如此情劫……”
“顾前辈,我……我回去便去求掌门。”我低声开口,更不好意思想起我曾想害顾庭雪去死一事。
“思过崖缘何叫人惧怕,不过终年冰雪不曾消融,结界内的时间流淌缓慢,寻常一日,崖内便如一季光阴,真正度日如年,寸骨折磨。”顾有仪轻声说,我抿着唇不敢说话,气氛愈发压抑。
忽然,她话锋一转,又轻快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飒爽地说:“修真者无不历经劫难方得悔悟,绝境中自有转机,如此来看,对那混小子可算得上一次机缘。”
我看着她,胸中万千心绪一拥而上,到底只能垂眸点头,握紧了手掌。
“辞儿今日是竟是与云衡仙君一道来此,这却是我没想到的,”顾有仪目光转到我身上,“实在稀奇。”
“我……我是流云峰的弟子,仙君念同门之情,便带着我一同来,晚辈荣幸至极。”我赶忙回答道,顾有仪星眸盯着我,道:“哈哈哈!没想到那无情道的云衡仙君,竟也有如此体贴同门的一日!”
她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痴看着她,脸颊染红一片,顾有仪忽然抬起手猝不及防地捏我的脸颊,“辞裙⑥三二七一七一二一噺儿真叫人心疼的很,今夜若没旁的事,你我一起到这山上寻一处好去处,论道叙旧如何?”
我从未见过如此洒脱俊秀的女子,胸中热气腾腾就要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正要开口,就见顾有仪面色微微一面,放开捏着我脸颊的手,拱手不卑不亢地行礼:“晚辈见过仙君。”
作者的话:前段时间太忙了爆炸哭泣,根本没时间码字,最近工作告一段落,终于能专心码字了,爱大家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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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仙君的理智岌岌可危
云衡仙君惯常是古井无波遥不可及的,并不显山露水,周身涌动的清寒气息却已叫旁人收敛了神色,顾有仪与我说说笑笑,可在云衡仙君出现后便收敛了神色,毕恭毕敬地垂首行礼,我也跟着行礼,心中却不安打鼓,只觉得云衡仙君定然是生了气的。
果然这一日便再不与我说半句话,远远瞧见也是视我为无物,到最后还是仙童们引着才到了庄里仙草园里欣赏了一番。
到夜里,被仙童们引着到一处幽雅竹居,我自是骄横惯了,只觉这竹屋简陋得很,便掀门叫几个童子找人来,不一会儿来了几个仆从样的人物,执着香将屋里细细熏了,又清扫了一番才离去。
我从储物袋里掏出心法默默念着,另一只手握着毛笔暗暗记下有顿悟的地方,不知是否连日心力交瘁,又许是屋里熏香撩人,不知过了一多久便困顿地一下一下点头,最后索性丢下狼毫,枕在自己的手背上困倦得睡了去。
这一梦,便做得格外不踏实,一夜之间回到了在谢府的日子,似是有那么一日,父亲招待远客,我无聊地坐在偏殿的凳子上看书,正摇晃着脚丫百无聊赖,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贵气小孩站在门外,漆黑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从凳子上跳下去,就见那小孩双眼亮晶晶地看我,到花园玩闹闲扯才得知他随父亲远客一起来拜访,我问他叫什么名字,那小孩念出三个字来,我正叫仆从给我拿风筝,风儿喧嚣没听清,只听得个“雪”字。
小孩追在我后面跑来跑去,一双黑眼珠明亮夺目,面如满月,修短合度,那风筝没飞多久便挂在树杈上再扯不动,仆从不知去了哪儿,我嘴巴一扁就要哭,小孩眨巴着眼睛眼巴巴地看我,见我眼圈泛红,便伸手抹我的眼角,接着便说他上树去给我将风筝拿下来。
我眨眨眼睛看他,嘟嘴道:“你还是个小孩呢,怎么能拿下来呢。”
“辞儿哥哥,父亲母亲说我天资过人,比常人厉害的多呢,我定能给你拿下来。”小孩翘起嘴角,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证,我那会儿听得懵懵懂懂,只拧着眉头看他三下五除二便往树上爬。
风筝线在树杈上交缠难分,小孩伸手去够,却始终差那么些距离,我眼见他够不着,便笼着手急吼吼地喊:“再往左边一点,还差一点呀”
小小的一团粉玉额上沁出汗珠来,他到底身量不够,只能攀着树杈竭力去够,终于伸手抓到燕子风筝的翅膀,露出笑来,虎牙尖尖地回头看我,“辞儿哥哥,我拿到了!”
我拍手叫好,一心只想叫他把风筝拿下来,便催他赶紧拿给我,切莫折断了纸骨,小孩似乎是被我催的急了,咬着下唇竭力分开风筝线,忽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再抓不住树干,从高树上直直地向嵐苼后摔落下来
再后来便是一阵兵荒马乱,赶到的父亲母亲脸色一变,仆从大夫走来走去,一位高挑俊美的女子最终将那摔晕的小孩抱在怀中,一只手按着他额上鲜血直流的伤口,只道:“谢兄别急,我这就给他上药。”
虽口上这么说,可人群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气氛变得格外压抑可怖。
我吓得魂飞魄散,哪见到过这种场景,只记得母亲趁乱将我纳入怀里,耳边低声道:“辞儿,一会儿父亲来找你,可千万不敢顶嘴我,我第一次见他发这般大的火!”
我只能点头,到夜里,听说那小孩状况稳定了,父亲便将叫人将我带到书房里,刚一进门,便听到一声包含怒意的“跪下”,我不敢不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之后父亲说了什么我全记不清了,浑浑噩噩地跪着,只记得说是要那小孩醒来后我才能起身,可到那孩子被他姑姑带走似是还未清醒,我早跪得浑身发软,双膝痛得直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书房里,听到母亲的泣音,“你要折腾辞儿到什么时候!辞儿才这么小,自会做错事,你少时可曾一件事都没做错过!”
“那孩子是顾家最看重的孩子,三岁开悟,如今灵台初成,如此天赋世间难寻,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我如何向顾家交代!”
我懵懂地听不明白,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双膝痛得再撑不起半点骨气,在父亲母亲来书房后,掉着眼泪哭泣求饶,只软软祈求:“父亲,辞儿错了,辞儿愿意做任何事补偿弟弟,父亲,求您饶了辞儿”。
也不知哭了多久,到最后终于被母亲抱在怀中,差人将我送回房里,我自小被宠溺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责罚,梦里却都是一面哭着打嗝,一面暗暗想,我真讨厌那个什么雪,要上树帮我拿风筝的是他,却将我害成这样!
梦到这儿,仿佛一段尘封的记忆开启,我微微皱眉,口中微弱地呢喃着什么,忽然面前一阵闪光,再睁开眼时,就见那是高大俊美的顾庭雪,正倾身压在我身上,微微眯眼打量着我,我被他视线直勾勾盯着便想躲,那人捏着下巴将我转回去面对他,口中呢喃着:“师兄,你欠我的,要拿什么补偿我呢?”
我刚要说话,下一刻,便看到顾庭雪垂眸俯下身来,轻轻在我唇上吻了上来,说是吻,却好似那小动物碰了碰鼻尖一般,他呼吸喑哑,似在埋怨又似在撒娇,我心头颤抖,蜻蜓点水般的吻一下一下地落在我的唇上,从唇角,到下颚,一路下滑到颈子,我怕痒得很,被他磨得软了一片,只得轻轻躲避,小声道,“好师弟,痒。”
“师兄那么多师弟,叫的是哪一位?”顾庭雪恶劣地在我颈间喃喃,炙热危险的呼吸洒在身上,激起一片细密的颤栗,我呜咽着躲避,只能顺他的意,说:“庭雪,庭雪,叫的是你”
“谢辞。”
一声冰凉的声音忽然响起,如一把尖锐锋利的利剑戳进我梦境的气泡,“噗”的一声将幻梦戳成碎片,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来,月色沉沉,水汽氤氲,顾庭雪的面孔和旖旎的梦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盯着我看的一张无暇的冰冷面孔。
“仙,仙君……”我结结巴巴开口,月色下俊美的人清冷得遥不可及,他正微微皱眉打量着我,我心中惊慌不已,不知方才有无开口乱喊,便连忙开口道:“仙君,方才,方才睡着了,梦见了,梦见了……”
云衡仙君等不到我的回答,顺着我酡红的脸颊往下,到双腿间微微鼓起的地方,眼眸微微眯了眯,顿时变得有些危险,周遭的温度骤降,我也没想到竟做了如此“春梦”,那梦里人好似沉在云端十分舒服,却不知,不知
“仙家清修之地,何物引你如此大发兴致?”云衡仙君靠近一步,强硬地捏着我的下颌不叫躲开,那双眼盯着我似是要看透一切伪装一般,到这一步,我若再看不出他的怒火便是蠢笨到了家。
见我瞪圆了眼睛,云衡仙君手中忽然掐诀,我心中一慌,隐约看出那是窥破心神识海的咒术,这般咒术极其困难,不仅对施术者要求极高,对受者则反噬更大,窥破心神识海的秘术只在禁忌秘闻中听过,这些年也只听说有一个门派长老对犯下大错且拒不认罪的弟子使用,我如何能承受他的秘术
“仙君!”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叫停,伸手按住他的手,软声求饶:“晚辈是梦见了仙君仙君,心术反噬太大,晚辈难以承受……”
云衡仙君微微一怔,顿了顿,放下了手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垂眸敛去了方才面上格外强烈外露的情绪,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见他微微拧眉,似是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失态至此。
“是我,”他沉默了片刻,道:“考虑不周。”
我眨巴着眼睛,呼出一口气来,软声软气地顺坡下驴,“自那日仙君说明白后,晚辈自然也不敢主动打扰仙君,如此仙家净地,谢辞不该造次。”
“恩。”他淡淡地恩了一声,目光也不再看我,浑身的气息恢复了清冷,我吞了吞口水,半晌,见他还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暗骂他不走我走,便整理着衣衫,试探着开口:“仙君,晚辈休息好了,这就到外面练剑去了。”
说罢,我站起身,将书卷整了整,轻咳了一声就要从他身旁走过,快到门口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冰冰凉凉的紧绷嗓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