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情人吧。”

不用确认关系,随意采撷我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是?高贵的谁,那个厉将晓破灭了,被爱浇灭在最?深的泉眼里。他把她揉进怀里,在她耳边:“白天谈工作,夜里谈……消遣。”

他甚至不用「恋爱」这一意向。

他只能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筹码。

欲望。这是?最?正常、最?基本?的吧。

都市里总有颠倒身份的秘密情人。

她的回应是?,微弱地点了点头。

坐立不安的厉氏职员松了口气。

他的老板在他的身下?。

他的老板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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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将晓荣升为司机的情人。

这么说或许很荒谬,但这个司机要是?谢欺花,一切都很好?理解了。厉将晓不觉得给自己的心上人当情人很羞耻。

他近三十年来贫瘠乏味的感情经历,导致他只尝到一点甜头就心满意足。

而谢欺花正好?很擅长遮掩这些丑事?,不管是?在家庭里,还是?职场中。行,就这么见?缝插针地搅和?到一块儿去。

这是?成年人的相?互慰藉。

越走近厉将晓这个人,谢欺花越能感觉到他不同于?她的习性?。同居之后?,首先要面对的是?饮食上的差异,谢欺花喜欢吃重口,而厉将晓是?广东人碰不了一点辣;谢欺花周末喜欢出去喝酒,而厉将晓要么阅读要么运动,作息很规律,十点就会睡觉……他实在是?太过老干部作息,要求她也早睡。

谢欺花有话直说:“我睡不着。”

厉将晓很耐心:“明天要上班。”

“小厉总,我不想上班,你给我开一天假吧。”反正都是?滚到一张床上的关系了,谢欺花才?不和?情人见?外呢。

厉将晓说:“我干脆解雇你。”

这可?把她吓一大跳:“老板!”

“不用工作了。我给你一张卡,想买什么直接买。”厉将晓真心实意的,“天天起早开车,我也觉得你辛苦。辞了吧,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欺花:“那怎么行?一个人要是?天天想着不劳而获,就离死不远了!”

“……没那回事?。”他搂紧她。

他总不安于?她明晰犀利的观点。

她很独立,非但不依赖他,就连暂靠也十分少见?。她像泊在港口的船只,他们之间只用甲板上的缆绳连接。

谢欺花随时能脱身离开。但她没有,竟然也维持这种关系过了一年半载。

因为厉将晓是?一位完美情人。

钱多,事?少,不经常闹情绪。

事?业有成的年上者?就是?这样,与其说对一段感情游刃有余,不是?的,他只是?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尽管谢欺花有过许多段,但二十到三十这个阶段的男人之中,厉将晓永远是?佼佼者?。

正如他对李尽蓝说过的,他是?谢欺花交往过最?拿得出手的一任。他有底气承诺,当时厉将晓确实很风光。一次聚餐上,谢欺花和?驾校的同事?们承认了他作为男友的存在,让他明白她在认真对待这段关系。后?来她又同意了和?他去见?家长,尽管过程不太顺利。

婚姻消磨了太多人的青春,她还记得李母说过婚姻是?枷锁,不光对于?成人而言。对孩子,也同样是?一种磨难。

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孩子们本?不该经历这些的。

他不理解她精神上的核心,只能借由上等的躯体和?她亲近。亲近久了,他便以为那就是?爱了,但爱情,本?就是?谢欺花最?不吝啬于?舍弃的那一件。

且厉将晓这个阔佬到底是?太倨傲了,他的自尊使他没能像李尽蓝那样不知廉耻地去索求。直到廊桥夜的终章,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满盘皆输。

但厉将晓没抛弃过颜面吗?

那一晚,他也跪在她面前。

他也匍匐在她脚边苦苦哀求,说能给她更多的钱。他总能打动她的心,以一再退让的底线,就像之前他说结婚以后?也可?以保留开放式关系。其实厉将晓没那么坚强,虽然他年近三十,但在感情方面,他经历得还是?太少。

他也会心碎,他没坚韧到甘愿在爱情中被否认,那无疑是?对自我认知的一次次重创。每每想到自己本?不用经历这些,却爱上赶着被拒绝、被遗弃。

他心中就生出鄙夷和?悲怆。

想必谢欺花也是?可?怜他,才?把他留在家中,留在她的床上。厉将晓扪心自问,其实他耻于?利用爱人的怜悯去达成某些目的。说到底这和?他的出身、长久以来受到的教育截然相?反。可?笑他抛弃这么多自尊,与某个人相?比,竟然不值一提。当他看到一个人能够毫无尊严地跪在另一个人的脚边时。

他首先感受到震撼。

其次,是?浓郁的恨。

这恨不是?对谢欺花,不是?对她的弟弟李尽蓝,而是?对自己。他恨自己这些年太高高在上了,他恨他没有早点成为她的狗。如果他一早就下?定决心臣服于?她,怎会沦落到被舍弃的那个?

那是?一个传统的人第一次做这样讨好?的事?。他不大擅长此技巧,并且觉得十分别扭,就像他不接受她给他口,那不合适,太物化谁了,也不是?正常的床笫之欢……但他如今还是?做了。

谢欺花轻颤着,也明白了他的决心、他愿意为了她做到何种地步。这是?一种极端含蓄的隐喻,厉将晓就是?这样的人了:他不说,或者?说一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到了十。他正向她物化着自己,意思?是?,他完全把一切给她。

他可?以退居为她身后?的男人。

他能不顾集团,只要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