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晚他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她说:“老板,我喜欢你。”
那语气不对劲,含混醉意,身边还有其余人的哄笑。且厉将晓心知肚明,谢欺花就不会说出他梦寐以求的话。
事?实上谢欺花也尴尬,她运气不好?,被酒瓶转到,大冒险打给老板告白。
厉将晓问:“……你在哪里?”
她不言语,她的朋友报了地址。
他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深秋的夜,男人的到来裹挟一阵阵干燥的冷风,风衣下?摆被门铃声款款撩动,小小清吧里引人注目。今天酒馆不营业,只接待熟人,谢欺花正好?是?其中之一。
他的到来引起热烈的惊叹。
她被人群推搡着到他面前。
“你还真来了啊……”谢欺花指了指桌上的酒瓶,“开玩笑的,大家都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刚才?还有人打给高中班主任。”她的脸颊泛着酡红,不是?因为害羞,她喝醉了才?回这样。
“你喝了多少?”厉将晓蹙眉。
“不多……”谢欺花摆了摆手。
“她海量!”她朋友抢白。
谢欺花眼神示意对方闭嘴。
真是?尴尬,厉将晓把她扶出酒馆老远,还能听到店内心照不宣的笑声。
钢筋森林,饮食男女,恐怕人人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谢欺花其实没想那么多,老板深夜前来帮她解围,她很感激。如果是?别的老相?好?,保不准趁着醉意安排上一炮,但老板是?老板,她再饥渴,不能只顾今晚不顾明天。
上了车,谢欺花说把她放在友谊路就好?,厉将晓打断了她:“你喝醉了,身边不能离人,在公寓休息一晚。”
她想说自己没那么金贵,再说了,哪里醉到那个地步呢。但处于?某种隐秘的渴望,她没拒绝,或者?说使她沉醉的不是?酒。那晚的感觉被重新?翻了回篇,像温习一本?从前高深的旧书籍。
如今她在细细重温他。
借着暧色昏黄的街灯。
她的纠结,被他捕获,灯与影一道道切割车内的静谧,香醇的欲望流出。什么东西在发酵,不是?酒,比那个更诱人。公寓下?,车缓缓停了,暗潮尤其汹涌,只差谁戳破那层薄薄的纸。
谁?
两相?对望。
厉将晓声色晦涩:“今晚……”
她摁住他的唇,隔着指尖吻上。
是?谢欺花。最?终无法抵抗的人是她。原谅她毕竟不是?圣人,老板的美色比夜色还要动人几分,尤其当他动了心却忍着性?的模样。男人脆弱时最美、禁欲者在含情时最?勾人、倨傲的权贵在俯首称臣时,最?能敲动女人的心。
她希望他再次难宣于?口,如果不说,今晚就可以稀里糊涂地放纵了去。
厉将晓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迟早会降临的吻。是的,他今晚准备得如此充分,他现在还能感受到口袋里的方盒。他怀揣着羞赧,在药店接受询问,才?买下?最?合适的尺寸。
下?了车,他们就分开,到电梯里却又稀里糊涂地吻上。从客厅到了卧室,谁顺带关了门。她一边替他宽衣一边深吻他。厉将晓顺从那陌生而久违的感觉,把该做的前戏圆满地完成了。
临到。
至关重要的时刻。
厉将晓被询问喜欢什么姿势,心上人问得那样顺其自然,似乎默认他有过性?行为。是?,也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处男只会遭受到耻笑。他不成熟,身体比心灵要生涩,这有悖年上者?经历更丰富的本?质。他咬着唇行骗,说你喜欢的姿势就好?。事?实上他不懂,像一只笨拙的丑小鸭误入天鹅的池塘。
她说:“……那你躺好?。”
这话不该他对她来说么?
厉将晓感到错愕,但她轻推他的肩,仅仅是?微弱的力度使他坍塌了。他注视着她下?坠的轨迹,既好?奇,又需尽量维持着平静,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她好?会做啊。
驾驭着他。
操骋着他。
传统如厉将晓也想不到,上赶着被骑就是?他的初体验。不是?他觊觎她,反而她在占他便宜。她在这方面流露出的热情使他讶异,她说他让她满意,事?实上厉将晓只是?配合了她的步调。
濒临溃败之际,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而她很习惯用这姿势打仗。厉将晓做了件自己都觉得大胆的事?,大胆到不像他。他飞快地撤了出去,将她背过身去,使她无法再看到他。
关掉了灯,“喊我的名字。”
她含着湿发丝:“厉将晓。”
指尖缓慢地,撂开她面颊上的碎发,还有一种动作能比这更慢呢?她想知道吗?那是?他学习的痕迹,从头到根的距离,走得会很漫长。希望她能好?好?忍受,毕竟他现在知晓全部理论。
「上学时别人总叫我书呆子。」
厉将晓在心里独白。
「他们都说我是?无趣的人,一天到晚埋头在书本?里。他们说我惯会摆架子了,瞧不起别的人。他们对我有很多误解。其实我本?人没那么枯燥乏味,你看,至少学习这方面我很擅长。」
「我学的好?么?看不出是?第一次?嗯,那是?我尽力维持的假象。我不敢用汗湿的胸膛去贴近你的后?背,我怕你听我失衡的心跳,我怕高雅的演技变得拙劣,我怕太爱你被你发现。」
「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那让我……让我……再说得清楚一些。我不擅长讨好?一个女人,而你又出现得太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你是?……有趣的人,吸引我的注意力,无休无止,魔咒一样。我的前二十七年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你明白吗?我觉得很可?怕,像房子被谁烧掉。」
「我怕自己失控,无趣而循规的世界被打破,所?以回避过你的接近。嘶,嗬,现在不会了。我不是?老旧的房子,也许是?房间里那只扑火的飞蛾,没见?过灯泡,垂涎那光与热罢了。」
「还不明白么?」
「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