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仰甩车门的声音不小,但是这已经无法刺激到陆陵渊日渐粗壮的神经了,将补品塞到顾仰手中后,陆陵渊牵着顾仰的手大大方方地往家门口走去。
顾仰盯着陆陵渊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看了好一会儿后顾仰才将目光放在了别处。
年夜饭吃完陆陵渊要带着顾仰回家,陆母没脸见顾仰,早早地带着外甥女去放烟花,在另一旁喝着红茶的陆老爷子却说:“今晚留在老宅住吧,地方也大,也好说说话。”
这是认人了。
顾仰什么都没应,陆陵渊喜上眉梢,道:“那好啊,晚上正好陪您下盘棋。”
陆老爷子摇摇头:“我不和你来,路子野,下棋没章法。”
“才不是和我下,顾仰来,顾仰下棋厉害着呢!”
陆陵渊推着顾仰向前,陆老爷子听到陆陵渊这样说也来了兴致,他问今日在饭桌上有些沉默不悦的顾仰:“孩子,你愿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头来上几局?”
陆陵渊一只手在顾仰后背挠着示意顾仰留在这,顾仰本也不好拒绝老人家,点头客气了两句:“我技艺不精,还得您多担待。”
陆陵渊只要是留在老宅里那邀约的电话消息是一刻不停,都是同一个院子里的一起长大的发小,现在都在不同或是互相有连接的圈子里混,关系的维护对于他们来说尤其重要。
就在顾仰和陆老爷子摆好黑红棋子时,陆陵渊已经去别家垒起长城了。
? 第 20 章 扼颈的情欲
顾仰一开始的打法都是常见的老套路,走马打炮,兵卒互推,不新鲜也看不出什么特别,陆老爷子一手挪“相”一边观察着这位在下棋时十分专注的后辈。
是很稳重的孩子?
顾仰漏出了一个破绽,陆老爷子顺势吃去作用极大的“马”,下一步,再吃去顾仰已经推进来的“卒”,然后便是还未动身的“象”也被陆老爷子收入囊中,顾仰的半壁江山在三步之中被摧毁殆尽,败势明显。
陆老爷子再走“马”:嘶,这孩子的棋艺……
不等陆老爷子去细想,顾仰动了“車”,义无反顾地直入元帅腹地!
陆老爷子只能回挡,顾仰用“炮”打去陆老爷子的“車”,留守在“将”身边的马摁住了陆老爷子的棋子,顾仰再用炮攻,双車深入,元帅已无路可走。
“下得好啊,你这孩子,胆子着实大!”
陆老爷子棋逢对手,战意正酣,邀着顾仰再来一局。
几局下来,两人各有胜负,一直到后头陆老爷子没怎么再看棋,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顾仰这孩子无论走多险的棋、布怎样的网,脸上的神情都十分平淡。
这很容易给他人一种错觉。
让人感觉顾仰是持中稳重的斯文人,不是、不会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赌徒?
或许说“弈者”?
以仅有的棋子减小敌我双方的差距,每走一步前就在算定后面会发生的可能,在做这些的时候还要保持神情的平静,不能让对方看出棋局上的谋算。
顾仰这孩子,相当厉害啊。
陆老爷子摇摇头,破不了顾仰的局,他不无赞叹道:“比阿渊有本事,这种打法最克他那野路子了,那小子在你手上绝对讨不了好!”
顾仰听完老人的话后他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不过只有一瞬间,唇角就又放了下来,隐藏着浓浓的嘲讽:“不,陆陵渊从来不会输。”
顾仰只和陆陵渊下过几局,陆陵渊每次都能在落败时扭转局面。
“说起下棋,陆陵渊远不及您老辣,可是您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都能赢吗?”顾仰手扶着棋盘角,轻轻一带
“哗啦啦,嘣嘣”棋子落了一地,布好的后手随着棋盘的掀翻而灰飞烟灭,再也无法“将军”。
“就是这样。”顾仰笑吟吟,“不过现在我也学会了这招。”
“陆陵渊是不按章法的人,但确实是有可取之处,比方说现在的我发现只有这样才能改变一开始就不平等的棋局,只不过比较需要勇气,”顾仰问有些沉默的陆老爷子,话中的深意不得不让人深思:“老爷子,您觉得我有这份勇气吗?”
拉着陆陵渊下水,大家一起万劫不复。
是,陆陵渊对他是不错,可那又怎样,能抹消陆陵渊一开始强/奸的事实吗,能抵消顾仰这些年的恐惧无力、能偿还他本该美好的未来吗?
陆陵渊用错了招,顾仰压根不吃这一套。
楧yǐйɡ镀價
陆老爷子开始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苍老的眼睛旁,就连褶皱里都藏着冷冽的刀光剑影。
良久后,陆老爷子叹气:“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
“说什么对不起,”顾仰将落在脚边的棋子捡起轻柔地放在陆老爷子的面前,语气却堪称凌厉,“这种不痛不痒的道歉可真高尚。”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让顾仰走。
“陵渊他真的不一样,孩子,你可以试着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再慢慢相处,陆老爷子相信顾仰也会被陆陵渊所打动。
顾仰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眼底却毫无笑意,满是冷漠的质问:“我给他谁给我?”
谁给顾仰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甚至从没做错过。
老人陷入了沉思,他望着顾仰放在他面前的黑棋,是一枚“将”,陆家的新“将”是谁不言而喻。
……
“再来一局吧,”陆老爷子将翻到的棋盘归正,他对顾仰承诺:“我会好好考虑。”
出人意料的是顾仰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老人家,他说:“我不能再等,也不想再等了。”
“您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在此之前在这之后我们都会是陌生人的身份,如果不触及到您最深层次的利益您不会给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后辈一个机会……也正因为如此,您也会比陆陵渊更有同理心,您应该能明白我的处境与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