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他率先认出了她,不太确定地问了句:“你,是不是矜言身边跟着伺候的侍女,叫做云瑛?”

没想到燕王殿下还记得,云瑛眼眶都红了,泪珠夺眶而出,扑了上去跪在他腿边。

“殿下,殿下救救我家小姐吧……”

第101章 陪着你

第101章 陪着你

紫禁城中,一片肃穆凝重。

早早就有了诏书,天子驾崩后由皇太孙齐珩即位,但齐珩坚持要先守孝再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大小事务均需要有人决断,卢孝诚作为如今的百官之首,又是新帝的舅舅,没办法,只能率着一众朝臣跪拜在殿外,哀呼着请求齐珩以天下为重,尽早登基即位。

宫里头并非第一回办丧事,先皇后的,太子的,如今轮到天子,不过是规格更高一些而已。

一切事物井然有序,陵园早就修缮好,齐勋生前也已告知过郑裕,将来要和先皇后与思文太子葬在一处,宫人们都很得力,似乎没有太多需要人操心的地方。

偏偏齐珩坐在灵前,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外面的人都在等你。”这几日季矜言一直陪着齐珩,她点了支蜡烛,轻声劝他,“你是储君,如今便要担起这重任,明日再不出去的话,恐怕辜负了臣子们。”

棺椁内放置着花椒香料,为了延缓尸体的腐烂,齐勋的身体也已经被黍酒擦试过,这些气味交杂在一起,有些呛人,齐珩的眼眶都红了。

他的嘴唇苍白干燥:“皇爷爷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前几日过得浑浑噩噩,总觉得不真实,齐珩问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喉咙都哽咽着。

季矜言亦是伤感,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手覆在齐珩的肩膀上:“他只说,自己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没曾想,我竟是连皇爷爷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临终之前……也没有只言片语是留给我的。”齐珩再难以压抑心中的悲戚,落下几滴泪来,“我再也,听不到皇爷爷喊我的名字了。”

“他说了!”季矜言见他如此哀伤,心中一疼,伸手环住他的肩膀,想要给他些许安慰,“他对我说你很好,知书达理,敦厚仁孝,他将大梁交给你,很放心。”

齐珩没一点声音,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身子在轻颤。

门外的朝臣仍然在哀嚎着,季矜言回头望了一眼:“齐珩,他们现在需要你。”

“他们需要的是新皇,不是需要我。”他平复了呼吸,牵着她的手,领着她来到门边,隔着朦胧的窗户往外看,“阿言,你听他们说的话。”

齐珩低着头,自嘲地笑了:“我的父亲刚过世,母亲就催促着舅舅筹谋,要将我送上皇太孙的位置,而当时赞我至纯至孝的那些人,如今也在外面。看,他们要我摒弃为人子、为人孙的情感,立刻登上那个冰冷的位置。”

季矜言不知该怎么劝他才好,在某种程度上,她也认同他。

门外乌泱泱跪着一片,紫红青蓝的各色朝服都有,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为齐勋的驾崩而感到悲伤,有多少是真心等着齐珩能够走出这扇门去。

她不知道。

“阿言,你真的觉得,皇爷爷的选择是对的吗?”齐珩的嗓音幽然响起,又重复了一遍,“他把大梁交到我的手上这个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她也不知道。

季矜言的手背贴着他的,然后用小指头慢慢勾住了他的指头,像当时齐珩给予自己安慰的那个夜晚一样,最后十指紧扣。

“不管怎样,我陪着你。”

【3400珠+】第102章 待时动

【3400珠+】第102章 待时动

若无召见,藩王不得随意离开封地,齐勋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颁布过律令,即便是来日天子驾崩,几位藩王也不得入京奔丧。

“三叔的腿脚不便,晋王世子与太祖感情也说不上深厚,回京吊唁不过是走个虚礼而已。”齐珩随意翻动着折子,“但四叔乃是太祖生前最喜爱的儿子,他提出回京的请求,则是一片孝心使然。”

卢孝诚眉头紧锁,隔着案牍禀奏:“圣上,万万不可允燕王回京,以免引狼入室呀。”

没想到齐珩却忽然笑了起来,他将折子往桌上随意一丢,站起身来:“真有意思,昔日四叔回北平,你们说是纵虎归山,如今他想来奔丧,又说是引狼入室,好歹也是朕的亲叔叔,怎么就成了豺狼虎豹之徒。”

“圣上有仁厚之心,顾念叔侄情谊,但依臣之见,燕王却未必领这份情。”见齐珩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卢孝诚垂着头,目光凝视着自己脚下,“恐怕燕王另有筹谋。”

齐珩停在他身旁:“哦?舅舅此话怎讲?”

称呼变了,卢孝诚自然明白是齐珩特地表示对待自己的亲厚,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拿了出来,无非就是一些齐峥在北境与鞑靼族来往密切的消息,还有朝中有些老臣的抱怨。

这些消息齐珩并不在意,只是卢孝诚说到了最后,又支支吾吾地扯出另一桩事,让他变了脸色。

“年前太孙妃生辰之时”

齐珩点了点他:“理当改称呼了。”

因着太祖尚未下葬,齐珩要求登基仪式一切从简,因而也尚未来得及册封皇后,但东宫只有这一位太孙妃,按说也不会有其他的变数。

但卢孝诚不愿意改变称呼,因为卢岫云说过的那些事,他对季矜言始终喜欢不起来。

此刻他古板的面容上露出些许不自然,随意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当时燕王殿下曾派人送过一份生辰礼,至于东西是什么,尚不清楚,圣上若是不信,那传递信物的小黄门就在外,可随时对峙。”

齐珩的心莫名晃了一下,紧紧揪着,却不是因为这桩事。

为何季矜言只字未提?

“不必了。”他对卢孝诚说,“只是一个末等太监而已,传递的也未必是什么重要物件,从前皇后与燕王甥舅情谊本就深厚些,便是送份贺礼,也未尝不可。”

“这都是小事。”他又补充了一句,倒像是在劝慰自己。

卢孝诚有些急了:“可偏偏就是送了贺礼的当日,季矜言带着东西去找太祖,然后太祖才……”

“舅舅,慎言!”齐珩的嗓音难得凌厉,目光如炬地盯着卢孝诚,已是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