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我们才是一边的,我们才是受害者啊,不是吗?”

再说话时,只有眼中湿润的红血丝,证明她曾经哭过。她勉强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我因为这些骗婚的人,做了六年免费的保姆。你们也因为这些骗婚的人,被人看不起。分明伤害那些无辜女人的不是你们,可有些勇敢地站出来为同志正名的人,却要为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背上社会的指控。”

“多不公平啊,”她看着不知何时抬起头来的Joe,压低的嗓音好似一根抱着火种的芦苇,“不是吗?”

“......”

Joe咬着下唇,原本保养得到的粉色,在无意识中被咬得艳红。灰白的石像被鲜血染上新的色彩,在破败的寺庙中逐渐复活。

“老公,”他用舌舔了舔流血的创口,做出了艰难的抉择,“我觉得......她说得其实还蛮对的欸。”

他缓慢地罗列:“首先,骗婚是不对的,他本来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其次,他犯的错让所有人一起承担,就是不公平。虽然那些有偏见的贱人,我们不理他就好了。”

他每说一句都悄咪咪地看向谢奕帆,好似第一次上台演讲的孩子,做贼似地瞥向坐在观众席上的长辈,生怕哪里出了错误,“但也会有那种心里比较脆弱的姐妹,就可能会困扰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傻逼瞎几把说......”

他看着谢奕帆默默抬起头,却并没有直接反驳,默默挺了挺胸,原本压得极低的声音也逐渐拔高,“凭什么啊?”

谢奕帆没有说话,但他的缄默在林静看来,何尝不是一种动摇?

林静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她的喉咙好似一口干涸的井,她的声音却是一口铿锵的钟,“你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天赋的人权,人造的法律怎么能剥夺自然的赐予?法律装作看不见你们,社会选择性忽视你们,但是你们自己不能放弃自己。既然没有罪,为何要妥协?向世俗的目光低了头,终身伪装成主流,这样的人生的确比较容易。”

她的眼中含着苦涩的泪,头脑一片空白,但那些涂涂改改地细心准备,磕磕巴巴地排练了无数遍的话,却似水般流淌,似火般燃烧,冷静却又热烈地脱口而出,绽放于这个平凡的冬日。

泪再次落下,最软弱的液体,砸在最坚硬的石头上。

她以水击石,向他叩问:“可是我们的后代要怎么办呢?我们今天的社会,依然有那么多人这、辈、子、都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这是为什么呢?你们有想过吗?正是因为我们的先辈选择了苟且,所以今天的我们失去了声音。而假如今天谢奕帆你!依然选择沉默,那么我们的后代就依然会被社会歧视。永远沉默!永远歧视!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

谢奕帆捂着眼睛,他粗肿的指节挤出脆弱的苍白色。窗外漏出的风刮到骨头里,如此冷,可胸腔中翻滚的血液,又如此热。

“能让我......不好意思,可以再给我三分钟吗?”他乞求。

在心存的热血烧完前,在淳朴的灵魂冻死前,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35.稳定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HClO3)|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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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稳定

“你没有病。”

男人趴在双人床上,他的软肤同酒店的床单一样白,眼尾斜睨而望过来,还染着情逝的春艳。

“是他们病了,而我们,只是恰巧生在了一个有病的时代。”

“.......所以啊。”

他优雅地起身,为自己点了一根香烟。

咬着烟,他说:“我们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个普通人,结婚,生孩子,数时间,然后再被子女养。其他的事,下辈子再说吧。”

白玉般的双腿交叠着堆放在浅灰色的单人沙发上,好似一条肉欲汇成的河,汤汤流过黑夜下的城。

“我开玩笑的啦,别那么严肃嘛,老公。”

他笑着,花枝乱颤。暖黄色的灯光如此温情,勾起绵软的尾音。

轻颤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扫出一片慵懒的烟雾,吹在脸上,同那句钩子似的“老公”一般痒。

他说:“你还年轻,年轻就是希望,还是要好好生活下去,尤其是要拼命工作。要不然挣得那么少,以后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呀。”

“那你呢?”

男人秀丽的眉微微蹙起,“我也是没办法。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还能怎么办?”

他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云雾般的哀怨,“如果他们能够认可我们,我犯得着委曲求全去娶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吗?!”

“老公,我也不想这样的是这个时代错了。生在这样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清癯的骨头挂着白色的衬衣,身躯觳觫如风中飘飘洒洒的末季花。

俯下身,男人空荡的领口伸出深邃的诱惑,胸膛间灰色的缝隙凝成一条弯曲的蛇。他注视着,秋水般的眼。总是矜贵的人少有垂眉顺眼的求:“帮帮我吧,老公。就这一次,我求你。”

缄默的指针走个不停,目光的水潭困着一只挣扎的蚂蚁。

“能让我......不好意思,可以再给我三分钟吗?”

“......”

谢奕帆嗫嚅着。法官、林静、律师们、书记员还有坐在更远处的陪审团,无数的目光交织在他身上。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他缓慢地抬起头。他曾经的情人皱着眉,眼眶中盈满脆弱的月光;林静故作镇定,脸上鼓励的笑容却已经僵硬了;双方的律师皱着眉,琢磨着为他们各自的委托人谋取最大的利益;亲朋们坐在旁观席上紧张地握着手,而法官已经不耐烦了。

“你与被告间存在暧昧,或者不正当男男关系,是吗?”法官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叹气,长长的气。他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说:“......是的。”

他看到俞泽远失望的眼神,惶恐的泪眼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背叛。法官平淡地扬起了眉,让原告律师向证人提问。

“2019年2月14日,我们是在Blued上认识的。那是一个男同性恋的交友网站......

“是他先找上我的,他说他很寂寞。当天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

“在酒店里,有开房记录可以证明,我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