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恩自是巴不得早些离去,连忙应允,心里?喜滋滋地出去了。
俄延半夜,圣人枯坐至清晨,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
却听?到?容华身边那个伶俐的婢女过来禀报,说是宣王的毒解了,这会子已经?醒了。
痛了一整晚,顾凛徐徐睁开眼,见晨曦透窗,虞窈月静静伏在床头,不由得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只是这一抬手牵动后脖颈,陡然吃痛,他?拧着眉就要去碰。
叫他?的动静惊醒,虞窈月连忙抬头,一不小心就与他?举起的手臂撞在一起。
鼻腔受了剧烈撞击,鲜血汩汩直流,吓得顾凛大喊一声,“月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
第66章 心痒
“鼻衄而已, 不必大惊小怪。”梅姑呷了口冷茶起身,掏出一张干净帕子,递给虞窈月。
想来是自个方才不注意, 撞在他手肘上的缘故,虞窈月接了帕子, 身子微微前倾,余光一瞥, 见梅姑出去了,便心里有数。
顾凛这会子将醒, 苍白无力,一副病弱之态,他扶着床栏想要坐起身来,却被虞窈月伸手拦住。
外间的脚步声传来, 梅姑带着锦瑟进门,她手里端着漆盘, 锦瑟手上也不得闲。
浸透了冷水的帕子覆在后颈, 冰得虞窈月打了个寒颤,顾凛双目疑虑,轻声?喊住, “这是做甚?”
梅姑懒得与?他废话, 锦瑟却不好?不回, “王爷放心吧,梅姑姑吩咐过了, 王妃娘娘只是湿热体虚, 先止了鼻衄, 过会子开一副方子就行了。”
闻言,顾凛这才敛容静气, 沉默地盯着她手下动作。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锦瑟手下动作一停,虞窈月止住了鼻衄。
就听得梅姑煞有介事地道?了句,“你自个什?么毛病你知道?,我就不给你开方子了。”
这二人一个阴虚潮热,需得益气养阴,一个肾虚受寒,需得固表升阳。
一看就知平日里没少折腾,偏偏这避子汤又?是一碗不落。
原本宣王府的事她既不便插手,也不愿意替顾凛收拾烂摊子。
可?如今顾敛之也要凑这个热闹,往其中分一杯羹,梅姑便不能作壁上观熟视无睹了。
虞窈月羞愧垂首,瞧她这副情态,顾凛约莫心里有数,知道?梅姑话里有话,她在外人面前又?向来面皮薄。
这会子顾凛已然?醒了,便不好?一直宿在麟德殿偏殿,容华公主心思细腻,与?锦瑟一道?去了含凉殿,将那副太医署里的四轮车推了过来。
想着顾敛之先前借了副四轮车,是为了混淆视听,暗地里与?虞窈月贪欢,怎奈自个却是真真切切的替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幕后之人,顾凛绝对不会漏掉一个,只是想要查清楚内里详情,少不得借力打力。
如今这副身子,他可?以自由掌控,便是顾敛之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所作所为,他也都暗里窥伺地一清二楚。
只是这一点,绝对不能暴露。
旁的事都好?说,毕竟如今他装成顾敛之已然?是得心应手。
可?唯独有一点不得不防,顾敛之这个急色的毛病,必须严防死守。
细细想来,梅姑的话是在斥责他二人房/事过度,恣意纵欲。
光是自个蛰伏在体内,察觉到的动静,就不胜枚举。
顾凛抿着唇左思右想,决定从?今日开始,与?虞窈月保持距离。
这样对二人休养身子都有好?处,只是需得把?握住这个度,否则只怕是要将她瞧出破绽,认出自个就是顾凛来。
出了麟德殿,顾凛坐在四轮车上,由内侍推着往含凉殿去。
方才听人说起立正殿走?水一事,顾凛便吩咐人顺路过去瞧瞧。
这会子到了立正殿门前,只瞧见内侍省的小?黄门和?尚宫局的女官个个灰头土脸,捧着本册子统计损耗。
听说这场火一直烧到后半夜,圣人见火势不停,也坐不住了。
原本以为火势蔓延,不仅皇后的立正殿化为灰烬,便是隔壁几座楼宇也难逃此劫。
可?谁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只烧立正殿,火苗燎到隔壁宫墙,好?端端地却停了。
如此诡谲异状,倒是叫立正殿中死里逃生的宫人无不是人心惶惶,疑心是皇后不仁,惹得上天?降下如此神罚。
又?说李皇后,因有宫人拼死相救,倒是只受了些轻伤,可?整个人却像是被吓傻了,一直念叨着一句,她回来了,她来报仇了。
至于太医昨夜就来过了,拖着断臂残躯的齐生白携着四位医郎为皇后诊治。
经由方才叶横故意专断独行,迷惑众人误诊宣王,如今给皇后娘娘看诊可?都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心。
可?齐生白依旧照葫芦画瓢,施针乱了皇后脉相,将她恐畏不安,精神不守的原因全部归功于这场忽如其来的大火,扰乱了皇后心智。
其实不然?,若非没有梅姑出手,那两条剧毒之物咬伤了她,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四位医郎一道?复诊,也不曾发觉半分不对,便也认同了这么一番说辞。
皇后如今一副疯癫模样,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便李家不曾发难,后宫必然?怨声?载道?。
对于这个无法向朝野上下交代的结果,圣人并不满意。
好?在内侍省的沈尚宫,在立正殿走?水救出皇后时?,便一直跟在她身侧,故而记得李皇后先前一直重复的那句有人肆意纵火,来寻仇来了。
可?皇后这么些年来,在后宫中树敌无数,却没有人敢这般大胆,装神弄鬼谋害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