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淮:“时间不早了,明日我再去一趟,今日麻烦王爷了,早些休息吧。”

“好。”萧承野撑着床,在谢少淮额上落下一吻,随后上塌,掀开被褥将青年揽在自己怀里。

少年双手放在了谢少淮腰上,虽然小腹现在还是平坦的,但谢少淮还是下意识的一紧张,随后将萧承野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沉。”

“哪里沉了?”男人被拒绝,不开心道:“抱抱阿淮,阿淮才睡的香。”

谢少淮:“……”

若是执意倒显得多余了,反正现在肚子还小。谢少淮不再搭理身后的少年,阖上了眼。

翌日辰时不到,谢少淮便起了床,准备今日再去宁县会会萧家的人。只是他刚有些动作,身后的萧承野便先起来了。

少年还没睡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撒娇似得看着谢少淮:“阿淮醒了,为夫去打水。”

惠阳府有小厮在,打水送饭这些活儿压根不需要萧承野亲力亲为,但是谢少淮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且惠阳府的小厮说的是当地方言,沟通上还有一点问题。

所以谢少淮自来了这里,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萧承野亲手做。

萧承野说着,从床内侧跨过谢少淮,简单将自己的头发束起来,便拎着木桶出了门。萧承野已经过了冠礼,也成了亲,按照规矩每日需要戴冠,可男人不喜欢那些虚礼的,平日里随便惯了,不合规矩,谢少淮也懒得说。

洗漱完,用完早饭,萧承野架着马车,带着谢少淮往宁县走。不到晌午,两人便到了宁县的县衙,周禀在宁县县衙住着,每日辰时后便在县衙门口候着接待。

谢少淮和周禀会面,问了一下京兆府尹的事情:“大人那里可有消息了?”

周禀还记得昨日和青年说的此事,“回大人,长安那边一早来了消息,说大概今日午时前能回来。”

“如此便好,”谢少淮作揖:“那今日便要将城东的土地量完。”

说罢,谢少淮示意身边的萧承野:“王爷,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萧承野带着惠阳郡的守卫,一共不到五十人,但个个都是从守卫军里挑出来的好苗子,身材魁伟力气奇大。

“阿淮放心,”说罢,萧承野牵着一匹马儿,带着随行的守卫军去了县衙东头。

少年走后没多久,萧家的人估计是得了消息,萧中和穿着官袍,带着一众家丁赶了过来,进了县衙的门。

萧中和再朝廷刚开始推行新政的时候,就差人去长安打听了一下这个谢家六郎的身份,太尉幺儿又是梁王的王妃,听说陛下醒了之后对其十分看重,给他在长乐宫谋了个官职,今日才调到惠阳来推行新政。

总之,是块难啃的骨头。

“大人,”萧中和提着官袍,进了县衙的门,给在书案前工作的青年行了一礼:“听说您一早就和梁王殿下过来了,下官有失远迎。”

谢少淮:“……”

谢少淮懒得和宁县的地方势力交手,之前萧家的人都是萧承野在斡旋,今日萧承野去田里了,这个萧县令便只有他对付了。

谢少淮起身:“大人不必多礼。”

“是,”萧中和起身,抬眸看了眼面前的青年,不过二十多头的年纪,愣头青一个,自诩得了陛下的重用,就狗眼看人低,“下官听说了梁王殿下已经带人去量地了,宁县这几年遭了好几次旱灾,庄家欠收,一亩地的产出不及丰年的一半……”

“您看这地,应该怎么量?”

谢少淮闻言,掀了掀眼皮,他不是听不懂这个萧县令的言外之意,惠阳离长安不远,天子脚下,自然大多祖上都是天潢贵胄,但是陛下愿意推行新政,自然要以身作则,从长安下手。

谢少淮:“萧县令放心,殿下自然会按照皇令行事,一寸就是一寸,一亩就是一亩,本官不会为难县令,自然,若是有隐瞒土地不报者,也只能公事公办,一纸奏疏禀明圣上,待圣上裁断。”

萧中和见青年态度强硬,只好先软下身段,“下官听闻大人和殿下新婚不久,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说着,萧中和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抬着箱子进门。

谢少淮本来都坐下了,见宁县的人拿出这一套,只得将手里的工作先停下,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唱戏。

两个小厮用扁担挑着一成年男子小臂长短的木盒子进了门,将那木箱子放在谢少淮办公的书案前,随后萧中和示意小厮将门关上。

“大人看看可满意否。”男人说着,将木盒子打开。

谢少淮抬眸,走到书案前,垂眸扫了一眼,不是别的,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根根私铸的金条。

看着分量和数量,少说也有两千金。

见青年没说话,萧中和以为事情成了一半,笑呵呵地上前又鞠了一躬:“这些还请王妃拿着零用。”

“好一个贿赂朝廷命官,”谢少淮抬眸,垂手,指腹轻轻扫过匣子里的金子,随后倏然冷下眸子,言辞凌厉:“萧县令好大的手笔,这份心意下官替陛下收下了,改日便快马呈到长乐宫。”

谢少淮说罢一旁的男人傻了眼。

“谢少淮,你别不识好歹!”萧中和胡子一竖,一改方才谦和的脸色,指着谢少淮的鼻子道:“本官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男人话音未落,谢少淮便喊来了随行的守卫军,将房间的金条和萧中和一并押送长安。

一时之间整个宁县的县衙乱成一锅粥。

忙完了这些,已经到了晌午,谢少淮有些担心萧承野那边,便准备乘车过去,只是他刚出了宁县县衙,便见早上随萧承野一起去田里的守卫军。

守卫军:“大人,不好了,田里佃户们拿着农具和王爷打起来了。”

谢少淮提起衣摆,匆匆上前:“怎会如此?”

佃户大多是将土地贱买后在地主家务农的百姓,这些人应该饱受欺压,如今朝廷要重新丈量、分配土地,怎么会有佃户闹事呢?

“属下也不知道,”守卫军:“属下和殿下方才到了,一圈人便在田里守着,多番劝阻也不听,后来殿下强行让人下田,那些人便闹了起来。”

谢少淮:“本官知道了,备马,我速速过去。”

宁县县衙的事情谢少淮简单和周禀交代了一下,让他将萧中和和贿赂他的金条送去长安,随后谢少淮便骑着马儿跟着守卫军往萧家的田里去。

田里的路不好走,约莫半个时辰,谢少淮才走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