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切”一声,当即失了兴趣,冲贺平文扔了个白眼,越过他往反方向去。

贺平文冲着二人背影骂了一声什么,离开了。他所走方向与沈薪一致,远远就看见那人推开沈老夫人的屋门走了进去。

赤蛇教现在的驻地是抢来的,原本是个富人家的庄子,主人酷爱良骏,为了方便马儿奔跑活动,山庄建得平坦宽阔。赤蛇教觉得此地甚好,将其强占,山庄主人也不知道是混乱中死了还是趁乱逃跑,反正再无消息。这座富丽的山庄被赤蛇教霸占至今。

沈薪走进沈千玉屋中,不冷不热地道了声“娘”,看向自己的母亲。现在天气入春转暖,沈千玉仍裹着绒衣,双腿上横披一条厚厚的毛皮毯,身型有些歪斜地坐在太师椅上,手边放着一杯不知冷掉多久的茶。

沈薪皱了皱眉,觉得她似乎比上次见面更显老态。

见沈薪来了,沈千玉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庞被笑容撑出几分活力,双眼发亮,干燥的嘴唇张合不止发出很轻的声音,轻到沈薪必须靠近了才能听清。

“薪儿,让我看看,再让我看看……”她着了魔似的,只会呢喃这两句话,枯瘦的手拉过沈薪小臂,手指往他的手心里抓,似乎是想得到什么。

沈薪甩开她的手,语气不善:“别碰我。”

“让我看看……”沈千玉执着地想拉住青年的手。

“别碰我!”沈薪微恼,再度甩开她的手,挥甩之间掌心凝出一团幽蓝的火焰,又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沈千玉“啊”了一声,转而伸手去抓那团焚烧过后仅留余温的空气,嘴里喃喃道:“真美,薪儿,薪儿哈哈……我的孩子也能淬成焚魂火,等你回到朱雀山,一定可以成为祭司……”

沈薪看着她这副说话颠三倒四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厌恶。

沈千玉早就疯了,在沈薪有记忆时,她就是这幅神神叨叨的模样。沈千玉说过自己曾是朱雀山祭司幺女出身。然而沈薪曾问遍周围所有人,无一人知道“朱雀山”的存在,他觉得这应当是沈千玉痴癫之后杜撰出来的胡话,但是看她的表现,又觉得是真的。

沈薪还记得她发现自己既能看到人心中元火,又能够引火离体那日,激动得又哭又笑,几乎要用那双干枯的手揪光自己的头发。

第二天,沈薪就看到沈千玉血淋淋的双手中捧着一团跳动不止的白色火焰。她将白火放入沈薪手中,对胸口剜出的那只模样可怖的血洞恍若未闻,鲜血染红了她大半衣衫。

沈千玉告诉他,只要集到足够多的元火,就能将掌中炽焰化 澜&晟作青蓝的焚魂火,这种火能够灼毁一切,连人的魂灵都能点燃焚烧,有了这份力量就能成为拥有无上地位的祭司。

但沈薪向来对沈千玉的执念不感兴趣,他追逐焚魂火仅仅是因为想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罢了。

沈千玉满腹心思都在那团蓝火之上:“薪儿,再让我看看,看看嘛……”

沈薪被她缠得烦不胜烦,一句话也不愿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薪儿别走啊,是时候出发去”沈千玉抓着沈薪的衣袖即便他要走也不肯撒手,削瘦的身体都被带得从椅子上拉扯起来。

下一瞬,沈千玉跌下了太师椅。

传入耳中的并非重物落地之声,更像是一盘细沙倾倒而下发出的沙沙声。

沈薪听到动静有异,不解地转过头去。

入目尽是一片细尘腾起的浅灰,他用手挥开尘土,看见沈千玉跌倒在地,兽裘毯下本应是双腿的下身却碎成了苍白的粉末。

她的身体犹如焚烧过后的白色炭灰,轻轻一磕,就变得破碎不堪。

沈薪俯身扶住沈千玉,发现她的腰腹之下轻轻一碰便会化作齑粉,脸色也浮现出细碎的裂纹,簌簌地落下粉末。沈薪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少见她在屋中走动,屋中陈列的不少器具上都覆着薄灰,就连她手边茶盏几寸之外的桌上,也落得满是尘土。

她的双腿早已不能动弹了。

青年见沈千玉这副支离破碎的模样,惊诧万分,双目微红地质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去涿水郡,爬上明灭顶,然后点燃这个。”沈千玉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只鸽蛋大小的玉髓,颤颤巍巍想要交过沈薪,“我回不去了,但它会引导你……”

玉髓似乎太过沉重,沈千玉的手还未将玉髓送到沈薪面前便齐腕断裂,落在地上,摔得破碎。玉髓“叮”地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开了。

与此同时,沈千玉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再也支持不住,直直倒向沈薪的怀里。头顶触到沈薪胸膛的瞬间,沈千玉整个人化作细灰,消散在了青年的双臂之间,只余一件空荡荡的衣衫落地,扑起一圈细尘。

沈薪在原地怔愣了许久,才意识到沈千玉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抓起地上一柸白灰,呆呆望着,任凭它们从指缝之间流淌出去。

看着满地灰土,沈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千玉大抵是因为将体内元火交予了自己,才化作灰烬。

那张寻崇被自己夺走了元火,岂不也是……

想到这,沈薪呼吸一窒,旋即夺门而出。

刚一出门,正看见丁宿之急急向他走来,忙开口:“有人在正厅求见你。”

沈薪稍停下脚步,问:“什么人?”

“是景王派来的信使。”

“没空,不见。”

沈薪掠过丁宿之,朝着监牢奔去。

牢内,张寻崇刚被沈薪折腾完不久,浑身疼痛。他蜷在干草上,稍稍一动,发肿的后穴里便会涌出浊液,液体黏黏糊糊挂在腿间,难受不已。男人本以为能消停一段时间,哪知道没隔多久,沈薪去而复返,冲进来抱住了自己。

这人动作简直是恶兽扑食,张寻崇被他压得呼吸困难,身体又疼痛不止,不禁倒抽冷气。

“你……”张寻崇刚开口,就被沈薪吻住了嘴唇。

鼻尖沾上些许潮湿,张寻崇发现他竟是哭了。

兴许是沾着泪珠的长睫衬着这副姣美的容貌太过悦目,张寻崇一时忘了推开他,直到那双手臂二度缠上了自己的腰,压在有淤青的肌肤之上牢牢收紧。

嘴唇分离,沈薪意犹未尽地想再去吻张寻崇,却被男人躲开,转而将头埋入他的胸口,借着奶子把眼泪蹭干净,一句话也不说。

【作家想的話:】

怎么会没溜成屁股,这是我的重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