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脔雀 岱玉庭张臻恒 2918 字 7个月前

岱玉庭想怎么会有和自己如此相像,却又彻头彻尾背道而驰的人,她怎么能活成这种模样?

她必须得留在他身边。

0049 第48章 剖离(700珠补更

岱玉庭几乎是用一种极为恶劣的做派,他想把她清清白白的一枝折断重塑,让她深陷虚伪浮夸污淤,他想看她会不会脏掉。

当他在监控里,看见小姑娘略微无措的站在那堆动辄几万几十万的东西中间,她游离其中,翅羽都不曾试图触碰,很快离开出门,去上海窄小的巷子里买并不甜美的草莓,蹲在地上安静的挑。

粉涩的小颗,但他在家里从没见过这些,端在他面前的永远是每颗编号的优等品,鲜红水嫩,那些近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被林阙藏起来,不许靠近,也不准备跟他交融。

这无疑是一种比情欲更勾引人的存在,岱玉庭饮尽一杯清澈的水,冷白的指节握出青筋,片刻回到自己房间,一整夜近乎无眠,他在安静中听见沸顶喧嚣心声,又被他自己生生压下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六点从房间里出去,负责做饭的阿姨刚到,有点讶异的问好,“岱先生,您好早。”

直到他从健身房出来,视线里都没出现另一个身影,岱玉庭让阿姨放下手里的东西,瞥了眼林阙的客房,不咸不淡的,“去看看。”

阿姨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估计是两人吵架了,洗干净手后过去敲门,没一会很快回来,有点奇怪,“里面没人啊,林小姐昨晚回来了吗?我看我叠好的被子还是固定的模样,这是压根没回来睡吧。”

岱玉庭大概是没料到原本笃定的事情倾覆的如此快,面上闪过一丝愕然,摆在面上的那点斯文清隽被薄怒取代,两步跨过去一看,果然整个房间空荡到没有一丝痕迹,只开着一扇窗,日光打进来,金灿崭新的一片。

等他拿起手机才发现有未读消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请假四天,家里有些事,从工资里划扣这部分。”

凌晨四点发过来的,讽刺的是彼时两人都清醒无眠,却如隔云端,一室异梦。

他冷视片刻,“砰”一声把门关上,给身后茫然的阿姨扔下一句“这几天不用过来了”后,没等司机,随手挑了个车钥匙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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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阙在高铁站不知坐了多久,才看见外面天光渐亮,她穿了身杏色针织衫,下身阔摆长裤,靠在座位上神色憔悴,落在外人眼里是个莫名吸引眼球的病弱美人。

其实发车时间是九点,她只是下意识的逃避,故而天不亮就从那里出来,坐了早班公交到了高铁站,思绪不受控制的神游,反复剖开自己,近乎自虐的回想。

时不时有人过来问她需要帮助吗,林阙不胜其扰,眉眼间多了些冷然,这时手机震了下,拿起来只有一个字“嗯”。

没有多余的询问,她面无表情的按灭,刚一转头就看见了个眼熟人影,正在不远处打量她。

“还真是你,”程诺上下扫了她一遍,视线在她身侧的行李箱上停顿了下,语气有点感慨的嘲讽,“我以为你能多坚持一些时间,看来还是高估了岱总的兴趣。”

也高估了她。

林阙能听出来言外之意,却并没有反驳,当下再看程诺那天的话,竟也实在没什么过分出格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东西,林阙自己骗自己罢了,见短发女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淡定的弯了下唇,“坐吗?”

程诺原本是朝vip室去的,见状挑眉顿了下,饶有兴致的把东西交给匆匆赶来的助理,跟她并肩坐在候车室,“被赶走了?”

林阙没接话,但恹恹的神情骗不了人,程诺自说自话,“本来就是这样,你还真以为那点宠爱能帮你拿到什么?当时是点小事所以顺水送人情,欢欢也没受什么影响,所以你又何必呢?没人护着你,你以前得罪的任何一个都能让你混不下去,只能滚蛋。”

“岱总这些年身边跟着的不少,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怎么利益最大化,而不是愚蠢到可笑的索要虚无缥缈的爱,要感情。”

林阙一言不发将她明里暗里的嘲讽照单全收,甚至在她羞辱出气够了之后,突然由衷的说了句谢谢。

程诺大概没想到自己一拳打在这么团漂亮棉花上,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0050 第49章 新生(补八百珠加更

林阙敲开姑姑家门时候,开门的是个有点眼生的小男孩,穿着身球衣,两人面面相觑,她报出姑姑的名字,对方有点惊讶的瞪眼,“你谁啊?”

没等她回答,后面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缓缓上前,苍老的声音有点含混,“小阙?”

有些血缘上的东西是抹不掉的,这几年林阙总觉着自己像飘萍,每年只按时给姑妈打一笔钱,替自己和父亲尽孝,但当真的看到奶奶这副几乎认不出的苍老模样,眼泪还是夺目而出,她突然无比愧疚,半跪下保住老人的膝盖。

“奶奶……”

我回来了,我好像做错事了。

身后的男孩把门关上,有点费力的把行李箱拿进来,半晌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叫人,“表姐。”

她回神,才发现自己临走时才刚上小学的表弟,如今个子已经快长到自己肩膀了。

物是人非。

林阙在家里待了两天,姑姑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只笑笑,说公司派她出国去新加坡一年,她有些想家,所以回来一趟。

大人们也没再问什么,只有临走前一晚,奶奶把她叫到房间,递给她一张卡,“有两万多块,我用不着,囡拿去用吧。”

林阙哽咽,伏在老人膝上,很小声的拒绝,“没有事的,只要一年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来看您。”

外面风声有些大,裹着她的难堪反复吹打,林阙家里几辈都是老师,当时林阙爸爸出轨,被爷爷打到住院,老一辈眼里对于这些看的极其重要,她那些过往一旦说出来,转眼就会被叫做那个出去卖的女人。

这种戳脊梁骨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敢提。

临走时她打车去了以前的家,熟悉的防盗窗上已经爬上了新的绿植,林阙站到脚后跟酸痛,有以前的邻居大概觉着她眼熟,上前打招呼,她有点惶然,觉着自己简直会弄脏这片最后的安心处,很快擦干净脸上的泪转身离开。

平复情绪后从手机上随便找了个回程途中物价低的三线城市,设定为目的地后,悄无声息的告别了这里。

陌生的城市最适合疗伤,几乎是在走出车站的瞬间,林阙伪装的平静片刻间全线崩溃,决堤的苦楚犹如困兽冲撞,又好像压抑过后的强烈反噬,她上出租车的时候整个人哭成了泪人,只能给司机看手机上的地址,是个不到两公里外的酒店。

那人吓一跳,还想把她往警察局拉,一个劲儿劝她没什么过不去的,真有事就报警,总能捱过去。

她颓然的笑,勉强冷静下来,到了后出示核酸证明,办理入住,在门把手上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林阙冲了个冷水澡,感受体温一点点降下去,整个人陷入一种无眠放空的沉寂,她坐在推开的窗前一把藤编椅上,经济酒店差劲的隔音时不时在两侧搞出些动静。

她想了很多,安静的看着外面日出日落,中间还落了阵雨,清冷的水汽挟着泥土的味道,她一点点抽脱出来,很多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服务员敲门,大声问里面有人吗,林阙仿佛雕塑落灰的身体终于动了下,缓慢起身开门,外面的人吃惊的看着她冷白疲惫的脸,询问需要帮助吗,她已经两天没出来了。

竟然过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