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蹲下,拿出手绢想给他擦擦,却被他后退一步躲开,满脸尴尬的女孩还想补救一下,说:“要不你去换一双,这双我拿去给你洗洗?”

王六看着女孩那着急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个轻笑,把人扶起,说了句:“无事。”又从袖口掏出一盒白香膏,犹豫地递了过去,“给你的,女孩子的手嫩,干活多了容易疼。”

“啊?”小桃傻愣愣地看着他,又连声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我还好,而且干的活也不重。”

“拿着吧,”王六把小铁盒塞进女孩手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小桃看着他往后头走去的背影,喊了声:“那谢谢啊!”

王六的脚步没有停顿,只不过握在刀鞘上的手心多了几道深刻的印子。

后头小路上的婢女扫尽最后一片落叶,转身发现有个人站在身后,吓得她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是谁。”

王六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后院的一侧,“那儿有扫过吗?主子想着下午去那儿喝茶。”

“哦哦哦,我现在去。”婢女提着扫帚就往后院一处被树阴荫蔽的凉亭过去,王六跟在她身后进了被树挡住的角落。

那个侍女觉得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发问,被捂住的嘴再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睁大的圆眼最后震颤了一下,后腰上的刀刃进了大半,鲜血顺着刀背下流,“只怪你运气不好,”王六的声音寒意浓重,“下辈子别再听到不该听的话了……”

那头阳光普照的中院,胡锦承掀帘进屋,光线透过缝隙照亮昏沉里屋的一角。

镂空雕花铜炉里的安神香还剩了个底,轻轻一拨,白灰覆过余烬,剩下一缕青烟,白色床帘飘摇,隐隐透出里头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影。

“安安,”胡锦承把人抱在腿上,撩开两颊的碎发,声柔音轻,“该起了。”

红扑扑的小脸热得发汗,小嘴微张,闭合的眼睛没有一点要睁开的迹象。

“安安?”胡锦承搓了搓他肉嘟嘟的小脸,又挠了挠他的下巴,可人一点反应没有,砸吧着嘴,翻了个身,趴在腿上睡得舒服。

胡锦承没办法,捏着小鼻子逼得他睁开眼睛,“哥哥带你出去逛逛,可好?”

还没清醒的小朋友傻愣愣地躺在那,长睫轻摇,稍稍抖动,又垂了下去,窝在哥哥腿间只漏了个圆润的后脑。

“安安若是再睡,哥哥可就自己出门了。”

“嗯?什么?”田安安其实也没听清胡锦承说了什么,就听到出门两个字,睡眼惺忪,声音含糊,“哥哥要去哪儿?”

“桂酥楼,”宽大的掌心拢着柔顺的黑发,撩起,滑落,“那儿的掌柜托人带了话,今年上了新的桂花糕,请你去尝尝。”

一听到有吃的,两个杏眼忽地张开,鼻翼翕张,“哪儿有桂花糕,”趴在胡锦承身上到处嗅了嗅,却只有书墨香,没有那股糕点的甜味,“不在哥哥身上吗?”

胡锦承对自家的小朋友总是很有耐心,揽着人又重复了一遍,“和哥哥一同去桂酥楼,那儿的掌柜都备着了。”

“哥哥,可是安安还困着,”小家伙两腿张开,整个人都扑进胡锦承怀里,在里头蹭着闹着,“我睁不开眼,迈不开腿,哥哥,安安困。”

胡锦承也很享受这个拥抱,贴在男孩耳侧,拍了拍压在手心的屁股,“哥哥给你穿衣?”

“嘿嘿,”得逞的男孩笑得呆傻,“好。”

田安安本来就只穿了身白丝睡衣,腰带一解,就剩条亵裤,整个人光溜溜地坐在床上,伸手穿进袖口,大张着手臂享受哥哥的晨起服侍。

湿润的丝巾小心翼翼地拭着本就不脏的小脸,又过了遍水把两只手手都擦干净,胡锦承半跪在床边,拿着长靴往安安脚上套,却被他躲过,“这个我自己来吧,哥哥。”

胡锦承半抬的凤眼柔中带凌,“怎么了?”

“脏,”田安安指了指鞋子上沾着的尘土,“我干净的,可是它脏。”

补了句,“有灰,会沾你身上的。”

“没事,”胡锦承握着小脚轻轻用力给它穿上,抬脸仰望他的孩子,眼里柔情似水,“哥哥愿意。”

田安安看着胡锦承专注的模样,想被下了蛊般猛得向前,吻住那两瓣薄唇,一触即分,眼里是懵懂而又澄澈爱意。

胡锦承愣了一下,瞬而眼尾舒展,“安……”

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个字又被覆上的唇堵回,胡锦承就跪在那,享受着情感中上位者的恩赐。

第17章 小书童初开情窍,胸口小鹿乱撞,“哥哥,我莫不是喜欢上你了”

胡锦承跪在地上,眼里是盖不住的惊喜,"安安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害羞的小孩不知道怎么表述心里的这股冲动,心跳错拍,呼吸杂乱,张开嘴却又合上,拉过胡锦承的手放在胸口,"哥哥,这儿跳得好快。"

"我,我这是怎么了……"田安安脸上是迷茫和慌张,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当中肯定有些问题,可他分析不出问题何在,"哥哥,我不会是病了吧?"

胡锦承失了平日的冷静,把安安的手贴在脸上,不住地用脸去摩挲那柔软的掌心,"不,安安这是开窍了?"

"什,什么窍?"

"情窍。"

田安安一下把手抽回,秉着气,小心翼翼地问:"我,是喜欢上哥哥了吗?"

"不不不,不行的,不行。"

"为何不行?"胡锦承抓住那两个摇晃着拒绝的小手,轻轻一吻,"哥哥爱了安安那么多年,安安连这点回应都不肯给吗?"

"可,我们都是男子,男子怎么能和男子在一起,话本里从没这样写过的。"

"不管是人,还是妖,亦或是神仙,都是男人和女人,"田安安努力用他不太灵光的脑袋不断回想,他实在记不得有哪里写过男子同男子的故事,"不行,不行的。"

"我应当是伤风了,也可能是夜里失眠,"

"对对对,发热,发热也会心快的。"用手背在额头上贴了好一会,依旧一片冰凉。

"哥哥,"平日灵动的杏眼这会盛满了泪水,他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带着惊慌和迷茫,又夹了躲避和心动,多味杂陈,他那简单的大脑实在没办法消化如此多的情绪,最后全归结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