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林容依旧闭着眼睛,做沉睡状,并不想起来应付他,只想糊弄过?去了事。

陆慎见那妇人不肯说话,脱鞋上床,道:“知道你?没睡着,坐起来!”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语气,林容咬着后槽牙坐起来,一时控制不住脸上表情,很?是不善的盯了他一会儿,这才道:“妾身身上起了红疹子,几个丫头?也叫我?给过?上了,大夫来瞧了,说很?易过?给别人,叫我?别见人也别见风。就怕这病传给君侯,君侯还是回止戈院就寝才好。”

陆慎并不理她这一通话,又?问?了一句:“好些了没有?”

林容眼睛里直冒火,感?情刚是白说了一遍,她滑起袖子,露出红肿、起疹子的小手手臂:“还没好。”

陆慎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问?的不是这个!”

林容叫他气糊涂了,这时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胸口那一片,沉默了半晌,两人都不做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只听得外头?淅淅沥沥的风雨声,荷塘里的蛙鸣声,也不知是静还是闹。

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忽听得哗啦一声,窗户开了,帐外绿蜡台的烛火不知怎的叫风吹得东倒西歪,一时之间,陆慎那帐内的影子,倒随着疯长起来,叫林容整个身子都隐在他的阴影中。

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见了这疯长的影子,林容倒是浑身不自在起来,吞吞吐吐道:“没……没事了。”

一时又?觉这幅羞涩的小媳妇样实?在很?不洒脱,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女?青年,很?没有必要这样,又?加了几句,语气显得十分干巴巴:“一回来就上了药,已经好多了,只偶尔还有些疼,多谢君侯关心。”

关心?那倒未必见得。陆慎手上摩挲着那团扇的玉坠子,喔了一声,问?:“那处大抵是口齿间的外伤,寻常将?士受了刀伤箭伤,好了便是好了,没好便是没好,你?……你?那处既然好了,怎么还偶尔发疼呢?”

林容听此言,并不答话,脸色也冷了下来。

陆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青釉小瓷瓶:“我?替你?上药。”

林容只觉得气冲于顶,立刻拒绝:“多谢君侯,不敢劳烦,妾身自己来。”

陆慎瞧她一眼,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整个脸颊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浅绯色,他伸手去解林容的小衣,这时有了一次经验,也不必整个撕碎,轻轻一拉,那抹胸的细带子立刻被解开来,缓缓滑落。

陆慎两根手指上沾了碧玉色的药膏子,往手心润了一会儿吗,这才覆着轻轻揉了上去。

林容僵在那里,胸口上清清凉凉,实?在忍不了,抓住陆慎的手腕,合上衣衫:“妾身自己抹吧。”

陆慎偏头?,见她梗着脖子,脊梁挺直,锁骨微微发抖,眼眶都红了,更觉有趣,往林容手肘处轻轻一按,那妇人便无力的松开手来,无力阻拦了。

林容不知他按了哪里,手腕发麻,毫无力气,微微一动便酸疼得不行。

两人在床榻上相对?而坐,等陆慎上到一半的时候,林容已是大汗淋漓,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样,浑身无力瘫软抚靠在枕上,一身嫩白,颤颤巍巍。

陆慎只默默瞧着,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风雨声越来越大,那绿蜡烛火越发飘忽不定起来,哗的一声,烛台倒下,烛火熄灭,帐内一片昏暗。

见此,陆慎不再勉强,松了手,把那瓷瓶扔在枕上:“另一边,你?自己上吧!”

林容本已经擦过?药了,不想再擦,只见他目光灼灼的模样,又?怕他挑不是,勉强撑起身子,背过?身去,用那碧玉膏细细抹了一遍,慢慢穿上衣衫。

这药膏浓稠得很?,擦完了手上黏糊糊的,只陆慎睡在外侧,林容也不好跨过?他的身子去外头?净手,恨恨地往罗帐上抓了一把,照旧翻身对?着墙壁,心里默默把陆慎骂了无数遍。此时恨意强烈,心里残留的那几分伤感?倒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又?想起自己常做的那个梦魇里,似乎这个陆慎是在壮年受箭伤而死的,林容回想了半天,期待那梦最好灵验,最好明天就灵验,叫陆慎这厮立刻死了才好。如?此阿Q的想了半天,胸上那处的疼痒也减轻了大半,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绵绵,缓缓睡去。

陆慎往外枕着手睡去,见那妇人乖顺得躺在身侧,心道:这崔十一娘,倒也不算一无是处,起码,起码没她父亲那样叫人厌恶。

第23章 [VIP] 第 23 章

前半夜, 林容睡得极不好,昏昏沉沉,梦见一片迷雾之中?, 一个锦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凉亭里剥荔枝,问身边的侍女:“那一位如?何?”

侍女摇头:“奶奶放心,太?太?发了话,还在祠堂里跪着呢?”

锦衣女子笑笑:“她这样的高门嫡女,半点庶务不会, 只会念几句酸邹邹的诗,便眼高于顶,目无下?尘。姑老太?太?一死, 她的安生日子也?倒头了。”说着哎呦一声,护住肚子:“又?踢我了。”

一旁的侍女忙给那锦衣女子披上斗篷:“风大?, 奶奶小心些。虽已有了两位小爷,这一胎仍是个哥儿那才叫好。”

侍女问:“咱们要不要……”

锦衣女子摇头:“有防人之心,无害人之心,不用?做这个小人,自然有人……”

林容此时已经明白这是做梦,想上湖心亭里去瞧瞧那两人长?什么模样,只是雾大?得很, 怎么也?找不到路。

林容绕着岸走了一圈, 转到那女子正面,却又?见她的面容隐在大?雾之中?, 听得她娇笑一声, 指着林容道:“哟, 你怎么站在水里,这里水深, 都漫到你腰上了。”

林容顿时惊醒,小腹坠坠地疼,腰间一片湿凉,她算了算日子月事来了。

她坐起来,见身下?的绸单已经叫血浸红了一大?片,连锦被?上都沾了一团。就?着月光觑了一眼床那边的陆慎,见一只手枕在脑下?,就?连睡着的时候脸色的表情还是那么讨人厌。

也?顾不得吵醒不吵醒他,林容裹了被?子,从陆慎脚边跨了过去,敲了敲外头碧纱橱的窗户,过得一会儿凤箫睡眼蒙松的问:“县主,怎么了?”

林容悄声道:“上回我教你们用?棉花做的月事带,煮水后收在哪儿了,拿到净室来给我,另打一盆热水来。”

凤箫没反应过来:“县主,你来月事了?”

林容没好气道:“废话。”

林容在净室换洗好,出?来问凤箫:“什么时辰了?”凤箫瞧了瞧墙角的滴漏:“才丑时刚过呢。”

林容喔一声,坐在净室门口的小矮凳上不动,凤箫问:“主子,您不睡了?就?算君侯寅时起身,那也?早着呢。”

林容指了指里面:“床铺上也?弄上了。”

林容是觉得尴尬,凤箫则就?是害怕了:“这怎么好,君侯还在里面,要是见着这些污秽不详的东西,一时发怒可怎么好?现在又?是战时,听人说最忌讳这些了。”

林容本?不想再进去,打算另寻个软塌将就?,见这丫头说这番话,道:“至于么,怎么就?污秽,怎么就?不详了?人都是女子生育得来的,没这个东西,他娘也?生不出?他来呢?”,说罢起身往里而去。

陆慎一向警觉,这时候已经醒了,他坐起来,见旁边竹月色绸单上氤氲着一大?团血,微微皱眉,开口唤:“来人。”

林容进去的时候,陆慎正坐在一旁喝茶,丫头们弯腰在拔步床一旁更换绸单,新被?褥,末了福身:“君侯、夫人,换好了。”

不光换了床单被?褥,窗户也?叫打开了通气,墙角通鼎里又?多添了一根香。林容见了,扯了扯嘴角,心里直翻白眼:封建大?男人屁事真多,你战场上不知杀过多少人,身上沾过多少人的血,这时闻见月事这一丁点血腥气,就?矫情成这个样子了,又?是开窗又?是熏香,怎么就?没把你熏死呢?

陆慎放下?茶盅,挥手示意丫头:“出?去吧。”说罢,掀开帐幔,往床上而去,见林容还站着,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