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1)

不多时,沉砚便赶来,跪在地砖上?请罪:“太后。”

倘若对林容还有一丝客气,对沉砚那?便完全是?对待奴才?的态度了?,太后问道:“这个奴才?,本是?看管门户的,如?今竟叫你做起主来,陛下见谁不见谁,是?你能说了?算的么?”

沉砚只道:“实是?陛下的吩咐。”

太后望着林容,又转眼去瞧沉砚,点点头:“好好好,你们两个竟有这样的胆子??只怕,慎儿不是?病了?,是?叫你们两辖制住了?才?是?。来人,去请宗亲重臣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外?的小黄门传唤声?:“大长公主到,大长公主到。”

姑老太太拄着拐杖进?殿来,不等太后说话,便训斥道:“才?从南边巡查河道回来,这几日为着匈奴的事?,皇帝正上?火呢,往年间肩膀上?的箭伤又发作了?,正不好受的,疼得一日一日睡不着。你这个当娘的倒好,不知道心疼儿子?,还跑到这里闹一通。”

姑老太太是?积威颇深,纵然如?今她贵为太后,也并不敢说什么,只道:“我就是?听说慎儿病了?,这才?来瞧瞧他。谁知沉砚这狗奴才?,不知同什么人串谋好,拦着不叫进?去呢。也不知慎儿,到底病得怎么样了?呢?”

姑老太太淡淡瞧了?她一眼:“好着呢,早上?我才?瞧了?他,你放心。”一面又道:“好了?,你年纪也大了?,回去歇着吧,等皇帝醒了?,告诉他你来过,也就是?了?。等他好些,自然去同你请安了?。”

说罢,不等太后再说些什么,便吩咐沉砚:“送太后回宫去静养,多用些冰,天儿热,别中暑了?。”

老姑奶奶这样说,太后便也只得点头,带着怒气走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各宫掌事?都宣来仔仔细细问了?一遍。

………………

一人道:“宣政殿这些日子?用冰用得多,是?别的宫室的十倍还不止。”

太后听了?,沉吟,吩咐:“就说我病了?,把安丰王妃请进?宫来侍疾。”

这边老姑奶奶坐着叹气:“诏书已经?明发出去了?,过得七八日,便是?乡野之地也有皇后复位的布告了?。等过得三五日,便把皇帝病重的消息透出去,届时,再把他的遗诏拿出来。到时候,宗室里挑谁做新君,先?叫大臣写了?折子?上?来,你再定夺。”

说罢,又挥了?挥手,小黄门捧着一托盘的折子?上?前来:“皇后娘娘、大长公主,这是?这几日堆积的折子?,照往常,这些都是?要陛下朱批的。”

姑老太太点点下颔,道:“你早晚要瞧的,你得先?熟悉熟悉,心里有个章程。也不叫你批阅,只瞧瞧罢了?。”

林容道了?句是?,陪着姑老太太瞧到深夜,这才?送了?姑老太太出得殿来。姑老太太见她脸色不好,一二日便清减了?许多,拍拍她的手:“你也要保重身子?啊。”

林容并不觉得有什么,梳洗沐浴时,瞧见妆镜中的自己,果脸色十分憔悴的模样,翠禽在一旁道:“主子?这五六日都不曾歇息好,每日里连两个时辰都睡不足,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林容懒懒搁下梳子?:“心里存着事?,哪里能睡好?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话虽这样说,只是?当天夜里便发起低热来,把殿内的宫娥小黄门吵了?起来,急忙忙宣了?太医过来,开了?方?子?,服了?药来。

阿昭守在一旁,眼泪汪汪地拉着林容的手,说什么都不走。林容只怕过得病气给她,这种非常之时,倘若阿昭再病了?,那?真是?不知该怎么好,又强撑着坐起来,哄着她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叫奶嬷嬷抱了?她出去睡了?。

翠禽在一旁陪着,时不时抹泪:“可怎么好?”

林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浑身都没力气,窝在被窝里,摆手:“没事?,估计是?太累了?,没休息好,免疫力下降,不是?什么大病,明儿早上?就退烧了?。偶尔发烧,对人有好处的,不要紧。”

说罢,她再无精神,偏头闭目养神,恍恍惚惚地睡去,不知过得多久,似听得帐外?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在问:“如?何了??”

一旁有宫娥回:“不大好,烧没退下去,倒有些糊涂了?。”

第114章 [VIP] 第 114 章

闻听此言, 那男声言语间染上了几分隐忍的不耐来,又问:“太医怎么说?”

宫娥只得?跪下请罪,低声道:“太医说, 娘娘是忧思忧虑,郁结于心,又加上连日?少眠,五内失调,这才风热入体……”

后面声音便越发轻微了起来, 林容几不能?听见,忽地,对?答声止住, 沉沉的脚步声竟似往殿外而去了。

谁在外面问话?这里是陆慎寻常起居的宫殿,又是在非常之时, 把守严密,哪里有外男能?够出入呢?那宫娥也?十分恭敬的样子,她半睡半醒间,一?时倒觉得?,这声音倒有几分像陆慎。

这个念头一?起,她心里生起一?大股怒气来,似乎有了几分力气来, 强撑着坐起来, 陡然掀开?雪青色软帐,外头空空如?也?, 窗户开?了半扇, 两盏琉璃灯彩穗随风摆动, 只得?翠禽并两个宫娥半跪在脚踏上值夜,一?片静谧, 并没有旁人在。

翠禽还未睡,手里抓着一?串佛珠,嘴里不知默念着什么,另两个宫娥昏昏欲睡,手上依旧无?意识地打扇,头却不住的往下点。

翠禽见林容忽地掀开?帘子坐起来,忙把佛珠收在袖子里,上前往她腰后垫了个锦墩,又去探她的额头,叹气:“还烧着呢,主子,可是饿了,奴婢命人传膳进来?”

林容摇摇头,一?点都不觉得?饿,问:“方才是不是沉砚来过?了?太医呢?”

宫娥奉了茶到床前,翠禽接过?去,捧到林容手中,闻言摇摇头:“陆指挥使没来,大长公主刚入夜时叫了他出宫去问话,还没回来呢。太医们?都在偏殿的楹房内候着呢,可是要?叫他们?过?来?”

林容把那茶盅捧着手里,头依然有些昏昏沉沉,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靠了一?会儿,问:“方才谁来过?了,我仿佛听见人在说话?”

宫娥们?互相望了望,具是一?脸疑惑的神情?,翠禽便道:“奴婢一?直守在这儿,并没有旁人来过?,许是奴婢吩咐小丫头,吵到主子了。”

翠禽是不会骗她的,最多也?是有所隐瞒,倘若方才真的来人了,她是不会这样回话的。林容神色有些怏怏,这时外间有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缓缓而来,她端着托盘,盘内捧着药碗、手巾。

她跪倒林容面前,脸上虽挤出笑来,一?说话便涌出泪来:“主子,太医说这药灼胃,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林容望着她,揉揉额头,问:“凤箫,你?怎么来了?”

凤箫只跪着流泪:“主子病着,我怎么能?不来?”

林容闻言,脸色一?沉,她没有宣诏,便无?诏进宫,这种非常之时,她心弦崩得?极紧,颇有些风声鹤唳,今日?凤箫可以无?诏进宫,他日?旁人是不是也?可以无?诏进宫?沉砚为何不禀告,便放人进宫来?

翠禽忙道:“是大长公主命陆夫人进宫来侍疾的,因着独子年幼,离不得?母亲,也?一?并带来了,奴婢把偏殿后面的楹房收拾出来,暂且叫陆夫人母子住在那里,本叫她好生歇息便是,不知什么时候到前殿来了。”

林容脸色稍霁,顿时明白过?来,老姑奶奶这是不放心沉砚,这才命他的女眷幼子进宫来,这样一?想?她不免更加低沉,倘若陆慎没死,那么必定?不会瞒着老姑奶奶的。倘若他没死,老姑奶奶也?就不必这样拿捏沉砚的。或许,陆慎已经确信无?疑的是死了的。

念及此处,林容不再说话,默默吃了半盏燕窝粥,把那碗药一?饮而尽,头越发昏昏,擦了擦手,懒懒躺在床上,勉强示之宽慰,道:“本就是小病,明儿就好了的,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凤箫依旧跪在脚踏上,满脸的泪:“奴婢自己也?是想?来的,只怕主子不肯见奴婢。”

林容嗯了一?声,道:“并不是不肯见你?,只想?着并没有见面的必要?。再者,见了,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你?如?今是外命妇了,也?不要?称自己奴婢了。”一?时又问她:“孩子几岁了?”

凤萧回:“三月初九,就满了两岁了。”又抹泪:“倘不是主子的恩典,奴婢也?不能?回洛阳来。”

林容喔一?声:“两岁多了,只比阿昭小一?点。”

凤萧跪在那里,如?实道来:“那年回了江州,六小姐发还了奴婢身契,赏了二十两银子,命我回家去过?活。隔年,便听说主子的船在江州出了事,接着便是沉砚奉命南下办差。奴婢便去江州寻他,这才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