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1)

陆慎忍了忍,倘这样的小事也要发作?,不知那女?子回来见了,又?会怎么想自己,挥手?命人退下?,唤了沉砚进来,问:“夫人去哪儿了?”

沉砚回:“夫人说要去天水阁看书,小公主也跟着一起去了,要不要奴才?命人追回来?”

追回来?陆慎坐在那里,哼一声:“你胆子倒大!”

第100章 [VIP] 第 100 章

陆慎冷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却并不像对人发?作的样?子?,末了吩咐:“摆饭吧!”

沉砚弯腰站着,闻言挥挥手, 宫人们战战兢兢捧着食盒鱼贯而入,除了摆饭安箸之外,一丝声响也无。

饭毕,陆慎自?往书房去,批阅奏折, 或发?往洛阳中书省,或直发?地方署衙,间或召见江南各臣工, 一时不知不觉,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搁下?笔问左右:“公主回来了没有?”

左右回禀:“公主已?经回来了,正同国舅爷说?话。”

陆慎这才起身,命诸臣工退下?:“午后再议!”沿着游廊而去,推门而入,见阁中空无一人,隐约听着阿昭撒娇的声音:“去吧,去吧, 娘亲都?同意了的, 可不要说?话不算话……”

复踱步出门来,见庭中栀子?花丛旁, 阿昭坐在石凳上, 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晶玻璃花灯, 正拉着崔颢的衣袖:“小舅舅,去吧去吧。”

崔颢有些?为难:“还是先回禀了陛下?才好, 也不急这么一会儿?的。”

阿昭不满地哼一声,抬头看见陆慎,笑嘻嘻道:“阿爹!”

崔颢也立即转身见礼:“陛下?!”

阿昭一向怕热,江州比洛阳又更加炎热三分,她精神倒还好,只额上的刘海已?经叫浸湿了。陆慎抱了她站起来,见庭中并无旁人了,一面替她拭汗,一面状似无意地问:“哪儿?来的花灯?”

阿昭果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早上,娘亲带我出去玩,那?个地方有好多好多书。然后小舅舅来接我,娘亲说?还有一点书没瞧完,就叫我自?己?回来了。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一个哥哥,小舅舅同他说?了会儿?话,他提着两?盏好漂亮的灯,就送了我的一盏。”

她一面说?,一面提着那?花灯给陆慎看:“瞧,这灯还会转呢。”

陆慎喔了一声:“一个人回来的。”又复问:“又闹着上哪儿?玩呢?”

阿昭偏头,只不说?,从陆慎怀里下?来,去拉崔颢的手。崔颢不敢瞒,回道:“憩园今夜有可餐班献艺,臣同十?一姐提了一句,公主便闹着要去。”

这样?人多且杂的场合,陆慎是一向不许阿昭去的,不止不许去,连带着提这话头的人,都?要受罚。这回倒是没说?什么,颇有点心不在焉,淡淡地嗯了一声。

阿昭便上前摇晃陆慎的手:“阿爹,阿爹,就叫我去吧,娘亲都?同意了……”

好半晌,陆慎这才点头:“不许太晚,天黑前必须回来。”

阿昭高兴得跳起来,只怕陆慎反悔,赶忙拉着崔颢的手,往外跑去。

陆慎在那?亭子?里站了许久,盛夏树荫间的鸣蝉极为喧闹,越发?心烦意乱,踱步往书房而去,在贴水桥面上走了三五步,又忽回头,吩咐:“备车,去天水阁。”

天水阁同宣平侯府隔得并不远,不过?一条街罢了。也并不显露身份,惊动旁人,只用了宣平侯府的帖子?,叫人引着往藏书阁而去。

天水阁说?是书阁,其实是私人园林,小沼种莲,山色遥青,颇为不俗。隔着远远的,便瞧见林容在临湖的敞轩里看书,一面翻书一面提笔写着什么。一青衫男子?立在窗前,不知说?了些?什么,林容便笑着点头。

陆慎站定,吩咐:“从后面去。”

沿着湖岸绕了好一会儿?,陆慎刚在那?敞轩门口处站定,便听得那?青衫男子?的声音:“容姑娘,仆有肺腑之言,不可不说?,还望不要嫌唐突。”

林容喔了一声,合上书:“你说?就是了。”

蒋敏行立在那?里,俯身冲林容作了一揖,道:“之前,我在钱塘县勘测河道,不幸跌入河中,生死攸关之迹,幸得容姑娘相救,以口度气,这才回过?气来。”

他说?到这里,面色不自?觉泛红,微微低头不敢去瞧林容,顿了顿道:“容姑娘是大夫,以仁人之心,救死扶伤。只到底是女子?,那?日救了我上岸,衣衫尽湿,后又以口度气于我,到底于名节有碍。容姑娘是救人之心,并不放在心上,并不提这一回事。只倘若我不提,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便是无疑卑劣小人了。”

林容开口:“这并没有……”

刚说?出几个字,便被蒋敏行打断:“容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名节又因?我有损。倘若姑娘不嫌我鄙陋,愿聘姑娘为妻。婚姻大事,虽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想着容姑娘这样?的人,必定是自?己?做主的。我已?禀明家慈家严,只要姑娘俯允,便立刻去钱塘县同张老先生提亲下?聘。”

那?少年站在三步远,说?得这样?一番话,已?经是满脸通红,不等林容说?什么,又冲着林容拱手:“容姑娘不必立刻答复我,这样?的大事,很该仔细考虑才是。我这段日子?都?在天水阁里读书,秋后才走。倘若姑娘想明白了,把那?盆栀子?花摆在青石台上,我便知道了。”

接着,又是俯身:“唐突姑娘了。”说?罢,倒像是很怕林容立时说?出些?什么来,立刻转身往湖岸边而去。

那?样?子?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倒叫林容忍俊不禁起来,撑着下?颔,望着湖面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收拾了笔墨,往后边去,一面走一面唤:“翠禽,咱们回去吧。”

唤了一声,并不见回应,奇怪地往右楹房去,便见陆慎不知何时来了,端坐在圈椅上,一脸肃色,沉沉地望过?来,显然是强忍怒气,冷哼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岂不防撞破一桩艳事,倒是误了你的好事。”

翠禽跪在一旁,瑟瑟发?抖,见林容过?来,忍不住小声唤了一句:“县主。”

不知蒋敏行的话,叫陆慎听去了多少,只怕又牵连到旁人,吩咐翠禽:“没事,你先出去。”

翠禽担忧地望了林容一眼,悄声退出门去。

林容淡淡撇了陆慎一眼,并不搭理他,转身往一旁收拾笔墨,忽叫陆慎捏住手腕,砰的一声,抵在门扉上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林容手腕叫他箍得生疼,恨恨踢他一脚,纵使使出全力,在陆慎看来,也不过?挠痒痒似的:“有什么好说?的,陆慎,我不打算回去了,你只当我死了便是。”

陆慎哪里听得了这句话,只从这句话里面听出几分应允的意味来,俯身衔住那?润红的唇瓣,一面缠绵一面问道:“以口度气,就是这般以口度气?”

陆慎常年习武,略一用力,林容又哪里能够反抗得了,她一时又气又急,只觉得手脚发?麻。偏陆慎这时又那?里顾忌得到她呢,一心想着‘以口度气’那?四个字。不知过?了多久,直叫林容觉得自?己?快背过?气去,这才叫陆慎放开来。她软软瘫在陆慎怀里,鬓发?已?散了大半,喘息不止,大口的新鲜空气涌进肺里,这才叫她好受起来。

陆慎唬了一跳,怒气消散了大半,只顾得去抚林容的后背,替她顺气:“没事吧?”

林容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神情无悲无喜,只面色苍白了许多,理了理鬓发?,凉凉问:“陛下?要我在这里服侍你么?”

那?样?凉凉的眼神,叫陆慎心里发?虚,噎得说?不出话来:“你……”

林容站起来,略整理了下?衣衫:“既然不是,那?我便告退了。”说?罢,也不管陆慎如何,径直推门而去。

陆慎坐在那?里,怒气已?全然没有了,只觉得又气又恼,明明是她拈花惹草,意图红杏出墙,她倒有理给自?己?脸色瞧?偏自?己?还这样?心虚。

坐了半晌,这才起身吩咐沉砚:“蒋敏行的事,去查清楚,不得错漏。”临走前,瞥见案上的栀子?花,皱眉吩咐:“把这些?恶栀子?花都?丢掉。”

回了府邸,又在书房批阅了半晌奏折,直到熄灯时分,这才往后院寝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