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莉笑了一声:“说的也是。”

“那你呢?也跟我一样来这儿喝酒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大概跟你一样吧,”夏莉说,“爱上一个人,却发现那人不爱你,然后就陷入了一场无限循环的苦恋中,直到对方爱上你或者真正放下后才能结束这种痛苦。”

“如果你发现他其实也爱你呢?”

“那我就不会跟你在这儿喝酒了,”夏莉说,“他不爱我,而我也放不下,就是因为想实现这些很艰难,所以痛苦才显得这么轻易。”

李泽昭沉思着。两人碰了一下,他将剩下的酒喝完,捏扁了易拉罐,从兜里摸出香烟。

寒风吹过,夹在他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随着风四散在天际。

“学姐,你当初从英格兰回来后悔吗?”李泽昭问。

“至少现在还不后悔。”她说。

定好的起来爬上山顶看日出的时间到了,大家几乎都陆陆续续地收了装备,返还了租赁地。

李泽昭和夏莉几乎没睡。李斯安出来时发现自己的眼镜放在外面的地面上,没有一丝损坏。

爬上山顶后,天也有些灰白了。

赵安宇盯了李泽昭半天了,一个问题老是找不到时机问,最后被翟纭和夏莉这两位女士拉着拍照,便忘记了。

“斯安,”段淮靠近李斯安,关切地问了句,“嘴怎么了?怎么破了?”

李斯安突然吓到了,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自然地说:“不小心咬到了。”

他们找了一个最佳观看日出的地方。李斯安看到李泽昭故意避开自己,坐到了最末端。他已不太能记得那天日出的样子。

他们好像走在同一条路上,却看不到、也听不见对方。

21

“妈,你怎么会突然想来这里爬山?”

“早就想出来玩了,我看你最近忙得很,就没跟你说,我那天跟昭昭随口提了一嘴,他就给我选了几个地方,我挑得这里。”

“你挑的?不是昭昭要来的?”

“我想来玩的,当然是我挑的。”

原来是他误会了。

回家后的李斯安借口去陪翟纭,暂时搬到了她的小院子里。

已经有段日子了,李泽昭不吵也不闹,甚至没有追过去,连借着去看母亲的名义也没使用,就这样像那天似的故意避开自己。

彼此都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敢去触碰,扯开这层面纱。有些事情,糊里糊涂地还能过下去,一旦挑开了摆明了,就无法挽回了。

李斯安深知这一点,他无法再次把李泽昭送走,所以选择主动离开。这样最好,他的沉默就是拒绝。李泽昭会拥有自己的良夜,但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下班后,李斯安照例去了翟纭那儿。她没在家,整个屋子静谧而空旷。他把风衣脱下,挂在玄关的衣架上,那种熟悉的、难以言说的空虚感又席卷了他。

说是躲着,可他却没做什么躲着李泽昭的事情,只不过是不回家而已,就真的一眼也没看见过对方了。

李斯安带着一身疲惫坐在了沙发上休憩。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困意便如海浪朝沙滩汹涌地袭来一般,很快他便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奢侈、美妙的梦。

李泽昭回来了,满脸委屈地控诉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又把他丢掉了。李斯安想解释,擦着他脸上的泪,低声哄着他,说不会了,不会再丢下你了。

他坐在沙发上,用宽阔的肩膀紧紧抱着李斯安,身体不安地颤抖着,带着鼻音央求:“哥哥,求求你了,别推开我好吗?”

“我喜欢你,哥哥,我爱你……”

李斯安想回应他,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哥哥,说爱我好吗?求你了,说你爱我……”他越来越不安,更多的恳求从他嘴里说出来。

“昭昭,我……”就在李斯安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话却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随后,李斯安在焦急和迫切中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梦。

他欠身起来,抬手看了眼腕表,才刚刚过去半小时。他揉了揉太阳穴,把眼镜从桌上拿起来戴上,却看到李泽昭真的来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一到李斯安跟前儿就抱住了他,一瞬间令他僵直了身体。

“……哥,回家吧。”

李斯安鼻子酸了酸,放在沙发上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艰难地抬起手放到李泽昭的背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抓起李泽昭背部的衣服,小心地贪恋对方埋在自己颈窝那抹温热的呼吸。

自李泽昭少年时他便倾听了诸多爱意,一声声“喜欢”像魔咒般篆刻在他的心底。在那个遥远的时代,少年人将炙热的、赤诚的一颗心捧到他面前,他却只能拒绝,也必须拒绝。

在李泽昭发现更多之前,他必须将一切都推回到正轨。

他抓着李泽昭的肩膀,慢慢地与自己拉开些距离。他本想拒绝,却被对方再次吻住。

青年焦渴又卖力地吻他,托着他的后颈,将他紧紧地按在胸前,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昭昭……”李斯安喘息着,呼吸不稳,连眼睛里都泛着水光。

李泽昭在他唇间厮磨,滚烫的呼吸交缠不清,低低地哑着嗓子喊哥哥。

“不行唔……”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嘴便又被堵上,抱着他的身子压在沙发上,双腿被直接分开放到李泽昭的腰侧。

“为什么不行?”李泽昭退开一寸,将他薄薄的眼镜摘下来,露出早已布满情欲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