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春靠在栏杆上探着身子往下瞧着,那几条胖锦鲤以为她来喂食,竟争先恐后地张着嘴巴跃出水面。
她笑着逗弄着锦鲤,并没注意到小桥上多了一个人。
那人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待到她转身时,伸出双手就要将她推下湖去。
盛知春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让了两步。
眼前划过一道红光,等她反应过来时,方才想要推她下湖的人此刻却已经落入湖中,不停地拍打着水面。
“六姑娘,您没事吧?”
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住,盛知春才看清,方才的那道红光竟是朱雀。
她有些惊魂未定,任由朱雀扶到岸边的假山旁,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才发现水中那人穿着像是女使,又和顾府的不甚相同。
盛知春抬手指向几乎快要沉入水中的那人,勉强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又是谁?”
朱雀冷哼一声,纵身一跃掠过湖面,竟一手将水中那人提了上来。
朱雀略显随意地揪着那人的衣领,一把将她掼在地上,又一脚踩在那人的小腿上。
等到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才弯下腰来掐住那人的下巴,恶狠狠地问:“我家主子问你,你是谁家的女使,竟敢对我家主子下毒手?”
小女使被她踩住小腿又掐住下巴,吃痛之下支支吾吾地,竟然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盛知春抬手捏了捏额角,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松开她罢。”
朱雀依言松了手,小女使立刻手脚并用爬到盛知春面前,双手抱住她的双腿,痛哭流涕。
“姑娘,奴婢知错了姑娘,是奴婢该死,都是魏家四姑娘让奴婢这么干的,都是她!”
身后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咯吱声,未等盛知春反应,朱雀便像一支箭离了弦。接着,假山后面便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放开!你这贱人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魏琅嬅的手臂被朱雀钳住,无论怎么用力都挣不脱,在瞧见盛知春的一瞬,魏琅嬅立刻变了脸色。
“我当是哪家的奴婢,原来是盛家妹妹的人!果然狗随主人,自己是个庶女,就连身边的女使也不成体统。要我说,你若是不会教他们规矩,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代劳!”
她扭头怒目而视:“还不快放开我!”
盛知春端坐在石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瞧了魏琅嬅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魏琅嬅愣了一瞬,硬着头皮问:“你笑什么?”
闻言,盛知春渐渐止了笑,用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渗出的泪滴,旋即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魏琅嬅面前。
朱雀一手制住她,竟生生矮了盛知春半头。
她仰头斜睨着盛知春,口中不断讥讽着:“你这小贱人,我可告诉你,若是还不放开我,叫我堂兄瞧见了,可有你好果子吃……”
“啪!”
魏琅嬅话还未说完,脸上便挨了一掌。
盛知春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将她打的偏过头去。
她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口中愈发不干不净地骂着:“小贱人你敢打我!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盛知春静静立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琅嬅,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朱雀,放开她。”
朱雀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虽是不解,却还是松开了手。
她刚要发问,在瞥见不远处匆匆赶来的几个身影后,立刻闭了嘴,随后隐入假山之中,没了踪影。
魏琅嬅没了束缚,立刻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将盛知春压在身下。
“贱人,你竟敢打我!”
她高高扬起手臂,正要落下时,却瞥见盛知春正笑着看她,脸上笑意不减。
瞧见她那张笑脸,魏琅嬅心中无名之火更盛。她一把掐住盛知春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笑什么?”
她的手指微微缩紧,盛知春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可她并不求饶,反而笑的更加灿烂。她嘶哑着声音,用仅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自然是在笑你啊。笑你一个高门贵女,竟然如此蠢笨如猪……”
“你找死!”魏琅嬅目眦欲裂,四下环顾没有趁手的东西,转过头来便瞧见了盛知春头上那支素银簪子。
她冷笑一声,满脸狰狞地抬手拔下簪子,锋利的簪尖直戳向盛知春的脸颊:“一个贱妾生的庶女,竟然还敢辱骂我?既然如此,那我便发发慈悲,帮你撕烂这张巧嘴!”
盛知春一面挣扎着,一面嘶哑着声音求饶:“魏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要对我下此狠手!求求你……”
魏琅嬅冷眼看着,手上的动作未停,在刺向盛知春的一瞬间被人攥住了手腕。
“放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本姑娘!”魏琅嬅怒喝一声,掐住盛知春的手也松了下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景琰身边的一等侍卫诸辛。
诸辛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握着素银簪子的手向后一剪,她疼得瞬间红了眼眶:“松手,你弄疼我了,再不松手,我便喊人了!”
“魏四姑娘是要喊谁?”
冷冽的男声自头顶响起,魏琅嬅抬头看去,顾景琰正站在不远处,冷眼瞧着她。而站在他身侧的,是一脸怒气的荣华郡主和她那与有荣焉的堂兄魏昭。
魏琅嬅浑身的血液从头冷到了脚,她瑟缩着跪坐在地上,口中结结巴巴地叫着:“昭哥哥,我……”
魏昭黑着一张脸,对她的叫声置若罔闻,只是垂手立在顾景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