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盛知春连忙叫住她:“你且站住!”

她瞧了纸鸢一眼,纸鸢立刻意会,连忙上前将朱雀拦住。

朱雀梗着脖子转过头来,皱眉问道:“姑娘为何拦着奴婢?”

“你便是现在去说了,难道父亲会听么?”盛知春冷静地瞧着她,眼神深邃宛如一潭无波古井。

朱雀张口结舌,只好愤愤不平地站在原地。

盛知春瞧她那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开口劝解道:“我左右是没什么大事,此事便休要再提了。”

沉默良久,朱雀瞥见盛知春的眼神,这才极不情愿地应道:“是!”

她想了想,继续道:“今日突发此事,说白了还是奴婢没跟在姑娘身边。从今往后,不论姑娘如何说,只要姑娘出门,我便一定跟在姑娘身侧,寸步不离!”

盛知春瞧着她认真的表情,掩唇轻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她指着朱雀,同纸鸢笑道:“你瞧瞧她,才来的时候说半个字都怕累着,如今竟胆子大起来,敢做我的主了!”

谁知纸鸢并未应她的话,反而给朱雀帮腔:“奴婢倒觉得朱雀说得对,倘若今日她跟着,咱们也不会如此狼狈。要我说呀,姑娘您就听奴婢们一句劝,往后去哪儿一定要让朱雀跟着!”

见两个小女使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盛知春心口不由得泛起几分酸涩。

她掩饰着用帕子印掉眼角渗出的泪,笑道:“好!两个管家婆,你们说什么,我便听什么罢!”

“姑娘!”

主仆三人笑闹着,自秋荷斋传出一串串欢声笑语,就连树上的人也不由得展了颜。

第70章 凶案

三人又闹了一阵,纸鸢才扶着盛知春进屋,将床榻铺好后却并不急着出去,反倒站在盛知春床边,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盛知春只着里衣,从榻上坐起身来,探着身子问。

纸鸢纠结一阵,将心一横,眼圈儿倒先红了:“姑娘,今日之事,您不该让奴婢先跑。”

没等盛知春回答,纸鸢又继续道:“奴婢只是盛家的一个小小的女使,为了姑娘,即便是死也应当。今日姑娘就该将奴婢推出去,然后逃跑,奴婢生来就是为了保护姑娘而存在的呀!怎么能本末倒置,反倒让姑娘来护着奴婢?”

盛知春静静坐着听她说完,望着她的泪眼,抬手帮她抹掉腮边的泪珠,缓缓道:“可是在我心中,你并不是什么女使呀。”

“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我一早便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她垂下眸来,绞紧手上的帕子,“自从小娘小产之后,我便一直在想,倘若当年的那个孩子生出来,我应当也是会将她宠上天的。只是不知当年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听见这话,纸鸢眼圈又红了起来,伏在盛知春膝头放声痛哭出来。

盛知春抬手摸着纸鸢的发顶,安慰道:“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便是将那个孩子的情感寄托在你身上。我把你当妹妹,自然是不忍见你受伤,所以当时那种情况,我又怎么能将你推出去挡刀而自己逃命呢?”

“不过你放心,”她将纸鸢扶起来,同自己对视,“不过你放心,若是往后再发生此事,我定会同你一起面对,绝不会变成今日这样,如何?”

纸鸢泪眼朦胧,望着盛知春,愈发放声大哭起来:“姑娘放心,奴婢定会保护姑娘,绝不让旁人伤到姑娘一丝一毫!”

盛知春无奈笑着擦掉她脸上的泪珠,开口劝道:“好啦,不用如此伤怀,这不是没事么!”

纸鸢又抱着盛知春哭了一阵,将眼泪鼻涕尽数抹在她的帕子上,这才缓了缓情绪,擦干眼泪继续说:“姑娘,奴婢还有一事……”

“你今日倒事多,快些说罢!”盛知春掩唇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纸鸢扭捏着,措辞着道:“奴婢今日瞧着,魏夫子是个好人,是值得托付的。姑娘如今已经及笄,自然是要操心自己的婚事。”

闻言,盛知春闭了闭眼,松开握住纸鸢的手,靠在床头。

纸鸢瞧她那样子是不愿意听,却还是硬着头皮劝道:“那个顾侯爷,虽说一直护着姑娘,可主君定然会让他娶三姑娘为正妻。照三姑娘的性子,绝不会让姑娘你越过她去,即便是顾侯再喜欢姑娘,怕是也不会让姑娘为正啊!”

盛知春摆了摆手,不欲再听,可纸鸢仍然絮絮叨叨地讲着道理:“姑娘,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今日若不是魏夫子,奴婢也没有把握能救下姑娘。瞧着魏夫子是对姑娘有心的,不若姑娘就考虑一下夫子,也算是有个归宿?”

“胡说!”盛知春把眼一横,“我的婚事,自然有父亲和大娘子做主,这样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什么都没有的事,若是由着你胡说,岂不是毁了人家魏夫子的清誉?”

纸鸢自知理亏,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倘若是魏夫子能像当初在三姑娘手中救下姑娘时那样,应诺前来提亲就好了,这样姑娘和小娘便全都能脱离苦海,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盛知春失笑,摇头白了她一眼:“脱离苦海是要自己做主,岂能将所有希望全都放在男人身上!”

她朝着纸鸢摆了摆手:“以后这些话万不可再提起,快些下去罢,我要休息了。”

说罢,她翻身躺了下来,阖上眼睛,不再瞧纸鸢。

纸鸢叹了口气,只好放下床帏,吹了灯退了出去。

房中暗了下来,待到屋中没了声音,盛知春才在黑暗之中缓缓睁开眼睛。

方才纸鸢的话,她虽说严词拒绝,却还是有几分心动。

想她前世几十年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本是奢望顾景琰的疼爱,却又从未得到过,落得当时的下场,现在想来也是活该。

她本就不该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辈子她只顾保全自己,无论顾景琰递过来什么橄榄枝,她一概不收,谁知竟遇上魏昭这等良善之人,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想来自她同魏昭相识,似乎一直都在受着他的恩惠,魏昭每次瞧她的眼神,她不是没有察觉,只不过并不想回应,生怕又重蹈了当年的覆辙。

她是地上的泥,而魏昭则是天上的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绝不可能走到一起。

盛知春自嘲着笑笑,重又闭上眼睛。

也便是想想吧,她也不是能做梦的年纪了。

今夜受了惊吓又困又累,盛知春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恍惚之中,她身侧的床榻似乎矮了一角,有人坐在她床边,低头瞧着她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