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的眼睛不自觉游离,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话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可当目光落在肖卓发顶处的蜘蛛网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肖卓微微眯起眼:“你......”

苏璃轻咳一声,在他刚开口就快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将黏在他发顶的蛛网取了下来,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飞出去了。”

因为她突然靠近,肖卓身体微僵,默然地望着苏璃弯起的眉眼,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苏璃唇角微微上扬,将他肩头外套上落的蛛网顺手也给掸掉,之后才蹲下身去捡地上躺着的小木棍。

肖卓的目光一直随着苏璃的动作而移动,片刻后回神才发现苏璃始终没有站起身,他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问道:“你...在干什么?”

苏璃仰头看向他,木棍指向面前:“这里有脚印。”

肖卓怔愣一瞬,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木棍指着的方向靠近门口,地面比较潮湿,所以有一大块青苔。

肖卓观察后猜测道:“这脚印...像是差点滑倒后留下的。”

青苔与泥面连接处是一处平滑的脚印,确实像是踩到上面前脚掌打滑,身子向前倒去而产生的脚印痕迹。

苏璃抬眸看向青苔一步远处的墙面,站在脚印旁边身体前倾,右手在墙面大致比着位置。

“这里也有痕迹。”苏璃指腹在青砖上划过,上面有一道被坚硬物品划出的凹痕。

她沉吟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下,从背着的包里取出一张相片,指着相片中涂学玮右手腕处:“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手串?”

肖卓接过相片,涂学玮右手比耶对着镜头笑的一脸开心,露出的那截手腕处正好戴着小颗黑玛瑙与金饰串成的手串。

项洁玉握着碗的指尖泛白:“我可以搬出去住,闫叔的工作让他自己想别的办法。”

“搬出去?你能搬哪去?你就在镇上派出所上班还搬出去住,你是想让左邻右坊戳我和你闫叔的脊梁骨?”

“我去找领导,调到其他县镇工作,不会有人说你们。”

“你去你去,我倒要看看你那早死的爹能有多大的面子,给你安排个户籍警的工作就够呛了,还要调走,你要是有本事搬到其它地方我还省事不用管你了。”

项洁玉没和她争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中年女人别开脸,面色难堪,也不管桌面的狼藉,拿起墙上挂的布包离开了家。

项洁玉一言不发地收拾狼藉的桌面,她在心底思考着永桥镇周边的几个镇的情况,合计着该和领导怎么说才有希望能成功调走。

宁平镇和新田镇都比永桥镇好,这种好去处轮不到她,也不需要提。

可比永桥镇还差的,就只剩下双兴镇派出所,这个地方...项洁玉眉心皱起,调过去就再难往上走了,她不甘心......

‘各位市民朋友们,现在插播一条紧急寻人启事,我们正在寻找一名男性失踪人员,如果您见过画像中的人,或者知道该人信息,请立即与我们联系。’

‘你可以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或者直接联系负责该案件的警官,以下为该男性画像,及联系电话......’

项洁玉蹙眉望着电视里的画像,上面的新闻又重复播放了一遍,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倏地,她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画像,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呼吸也变得急促,项洁玉丢掉手里的抹布,从包里拿出纸笔记录着负责该案件的警官姓名和联系方式。

因为激动字迹都有些许扭曲,她往常沉静到有些麻木的脸,终于慢慢染上一丝喜色,是省厅的案子,项洁玉觉得,她或许有机会申请调去其他差不多的乡镇了。

项洁玉本打算到派出所后就找领导说画像的事情,结果一到办公室就发现里面的人都正围在一起不知道看些什么。

她抿了抿唇走进办公室将布包放在桌上,拖开凳子坐了下来。

围着的那群人里的桂姐,听到动静回头望向项洁玉,招手道:“小项快过来看,刚上面送来的画像,有偿找人,提供有用信息也有奖励,来瞅瞅认识不?”

戴着眼镜的男警员嗤了声:“她一个小姑娘都没出过永桥镇,能见过几个人,也就看个热闹。”

项洁玉眉毛高抬:“画像?”

她快速起身走了过去,办公桌上放着一沓画像,上面的信息和她早上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项洁玉抬头看向办公桌上坐着的老警员:“我...我好像知道他是谁。”

众人皆一静,老警员还没有说话,眼镜男警员就笑着调侃道:“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啊?可别为了抓尖要强乱说一通,这可是省厅的案子,最后要不是的话那笑话就闹得大了。”

桂姐笑着轻斥眼镜男警员:“说的啥话?有信息都得往上报试试,万一帮上了省厅呢。”

另一位男警员说道:“就是就是,小项晓得的话说出来听听,我们分析分析再往上报,说不得还能给咱办公室争个光呢。”

项洁玉看向说话的人,眉心微蹙。

老警员端起手边的搪瓷杯,用杯盖撇了几下茶叶沫,垂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结果下一秒他的双手就被突然醒过来的苏璃抓住,在肖卓还没反应过来时苏璃直接紧紧抱住了他的右手臂,头无力地靠在他的手臂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肖卓身子一僵,感受到苏璃整个人还在轻轻颤抖着,询问的话顿在了口中,眼中满是担忧,垂眼看着这个让自己不安的来源。

“璃姐...”后排的两人也松了口气,高进宝刚想出声询问,就被刘明拉坐了回去。

因为一直在车里坐着,所以肖卓并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件灰色卫衣。

此时他还未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凝在一起,肖卓小臂处感觉到一阵温热,没多久这股浸透他衣服的温热又转变成湿湿的凉意贴在他的皮肤上。

半晌后,苏璃才稍微松了些力气,但依旧没有放开肖卓的手臂。

她声音微哑,带着浓浓鼻音低声喊道:“肖卓。”

“嗯?”

“我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