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传来萧翦爽朗的笑声，暗卫们面面相觑，这丞相可真不争气，郡主进去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笑得这么不值钱。

二人至此，终于完全打开心结，彼此再无秘密。

“对了，那刘一澈好像以为我才是你的老乡，对着我一顿认亲。”萧翦提醒她道，她回应道：“我还得再等等，暂时不能和他透露更多情况，得再看看这孩子的心性品行如何。”

“孩子？他都二十岁了，你和他来往不要过于从密。”萧翦没头脑的来了一句。

她心想，难道蓝嬷嬷说的他吃醋的事情是真的？“你不会在吃他的醋吧？”高元之笑着问道。

“那他是比我细皮嫩肉一些，而且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更有话聊。他也更了解你的喜好，你们会比我们有更多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认知。”萧翦不自信地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萧翦也有不自信的一面。

接下来高元之说的话，彻底征服了萧翦，面对她对生活的理解，他还是太狭隘了。“长源，我希望的我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并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她看着他，深情地说：“而遇到你，是我这段不羁的旅途中最美好的时刻。多亏有你，幸亏有你，只能是你。别人替代不了，谁都不行。”

“元之。”萧翦喃喃道，他原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她内心那么强大，比起有人左右情绪的日子，似乎她更喜欢无人问津的时光。他竟不知自己对她这么重要，一时间他的心又满满当当。忽地他又心疼起她来，他方才听她说不愿自己去她那边，她那句“宁愿是我饱受远离故土之苦，也不要你哪怕是一时的手足无措”深深地击中了他，他不知道她内心深处愿意为她舍弃一切，怕他受一丝委屈，看似他在时刻保护她，不如说她才是真正替他着想，护他于羽翼之下。

于是他问出了那句一直萦绕在他心里的话：“你留在这边会觉得孤独吗？那种旧人不知你近况，新人不知你过往的孤独。”

其实即便是在现代，高元之也善于独处。独处能让她的本心，更自由，更潇洒。不用周旋于别人的情绪，也不用刻意判断他人的心思，人终其一生的追求的自由，大概就是如此吧。

“在萧国，我自己能为我创造一个世界。我还三生有幸，得到了萧丞相的爱护，和你孕育一个孩子，共同去抚养这个孩子成长，我已经在萧国有了自己的世界。我从不觉得自己孤独，但倒觉得有的人患得患失，时常要我来哄着，甚至还有点聒噪呢！”高元之打趣道。

“你说谁聒噪？我堂堂一国之相，紧张自己爱的人，多啰嗦两句还不成吗？”萧翦撒娇道。

“可不止啰嗦两句，刚才我还捡到一国之相掉的金豆豆呢！”她眉眼里全是笑意，手做了个捧着的动作，好像捡到了萧翦掉下来的很多眼泪珍珠。

萧翦不好意思起来，又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他在她面前从不觉得要端着藏着掖着，哪怕她看到他流泪，自己也不怕她知道，他就是这般紧张她，在乎她，爱着她。他的不堪和窘迫，他都愿意在她面前展露。

“元之，你们那边把眼泪叫金豆豆吗？很可爱。我们这边叫涕泪，还有的地方叫鲛珠呢，听闻鲛人的眼泪会化作珍珠呢。”萧翦认真地讨论道。

“我们那边也有这个说法，但没有人见过鲛人，我们那边不叫鲛人，叫美人鱼。”二人像打卡了话匣子，两人又互换了很多信息，比如萧翦又问了很多她现代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和齐正那段婚姻，她告诉他上次她濒死之际，已经和齐正和解；比如高元之向他解释法治社会、一夫一妻、高铁、手机、飞机等等，听得萧翦大呼过瘾的同时，也叹气起来，倘若萧国也能如此，百姓定能安居乐业，敌国再不敢来犯。

她安慰他已经是眼下这个朝代最好的丞相，他胸怀国家，所做的事情，已经紧紧围绕这个时代的发展任务了，他还有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积极担当作为的精气神，萧国在他的辅佐下，一定会有一番新气象、新作为的。

后半夜萧翦满意地跟高元之回府，沉沉睡去，作为丈夫、作为丞相，他都得到了高元之的肯定和表扬，他像拿到糖的幼儿园孩子，拥着高元之，满意地沉沉睡去。

高元之可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萧丞相可不好哄，自己知道的情意绵绵的话都说完了用完了，下次再闹别扭，自己可说不出这么多肉麻的情话了。

--------------------

第58章 一时之勇

第二天，萧翦休沐在府，刘一澈又寻了过来。萧翦看他太闲，想了想还是同意高元之所说的将他送入军营，由宋信带他。

刘一澈一听自己要进军营，顿时兴致勃勃，他除了是个嘻哈迷，也是个军事迷。冷兵器时代的群马混战，排兵布阵，还有轻伤不下火线，大规模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人在战场上打得粉身碎骨才肯罢休的势均力敌大规模战争，让刘一澈很是好奇和痴迷。尤其是这种战争里，往往藏着具有传奇色彩的兵器，谁有一把传奇铁刀那是不得了的，更别说可以直接将铜制甲胄切开并解体的宝剑。

他激动啊，终于可以亲眼看看这些以前只能在博物馆看到的被历史封尘已久的冷兵器、重兵器了。还可以看到传说中的胸前和背后的板甲了，被打磨得像一面镜子，在日光的照耀下就会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明光铠，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要知道这种铠甲光制作都需要200天左右的时间，繁杂的工序造出的可不是普通士兵都有资格穿戴，只有一些高级将领和重要的部队才会装备这样贵重的铠甲。如果他能亲手摸上一摸，运气好自己穿上一穿，等回去了，够他吹几年了，于是他欣然答应，乖乖地跟了宋信走。

到了军营驻地，众将领见他肩不可扛、手不能提的样子，又有传言他是萧丞相的小舅子，心想着可能他是来镀层金、历练历练就走的，都拿有色眼镜看他。宋信平日操练里将他交给军营中的老兵老徐，夜里推演兵法兵阵时亲自为他讲解。这种一徒双师的模式，很快让刘一澈像海绵一样吸收起军事知识来。

而他在军事训练中并不拉胯，一有空就熟读兵书。最为可贵的是，他并不拘泥于前人的经验，而是善于开动脑筋，突发奇想，敢于创新，从历代兵书中找出规律，并加以灵活运用。很快，他就得到了宋信的信任并统领精锐铁骑。军中上下，也不再戴有色眼镜看他。他真正融入了军营之中，日常的训练与萧国的风土人情，让他暂时忘记了故土，年轻人适应的很快，在现代他只是个了解军事理论的大学生，在这里，他可以真正实操起来，带兵领将，勇立战功。

作为皇亲国戚，刘一澈“天生富贵”，又有自成一派的知识体系加持，这让他在军中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敢于冒险，敢于出奇兵，不怕失败，有自己的风格，年轻骠锐。

这天放假，老徐要出营探望在营地附近居住的妻女，按照惯例，老徐会在街上采买一些小礼物给家人。刘一澈没有人可探望，高元之那个挂名姐姐和权倾朝野的姐夫，自己和他们没这么亲密，所以他百无聊赖，也就跟上老徐去街上凑凑热闹。

到了闹市，两名轮廓很深的外地口音人和本地书生争吵起来，原来是为了抢一颗大东珠。明明是书生先看到，先拿到，只是还没付钱，两外地人仗着自己身体魁梧，对本地人多番推搡，老板也怕惹事上身，不敢接话。刘一澈看不惯，想出头，却被老徐拦了下来，出营休沐，不要惹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来。

这俩外地人虽然猖狂，但看上去傻傻的。于是刘一澈眼珠一转，想了个鬼主意出来。他上前假惺惺地对卖家说：“我出十金，但不买这两拨客人抢的东珠，我只要装东珠的盒子。”

要知道这个东珠也不值一金，于是众人纷纷侧目回头看刘一澈。两外地人也不明所以，看着刘一澈。

刘一澈一身富贵，不要东珠要盒子，于是两外地人也改变了主意，将东珠让给本地书生，也要那装东珠的盒子。刘一澈一听对方也要盒子，连忙说：“两位客人，这盒子并不值钱，只是合我眼缘，我才出高价买它，并不是什么奇珍木材、华贵雕刻，上面的纹路也没有意义，毫无收藏价值，你们不要，千万不要与我抢它。”

两人见刘一澈越这么说，越要这个盒子，出十金买下盒子，如获至宝般就走。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都在笑这二人空有一身武力，脑袋里却空空嘛。

二人也不算笨，听得身后的嘲笑声，意识到被刘一澈戏弄。折回身来就要讨个说法。刘一澈笑道：“你二人好生奇怪，我拼命劝你二人别买，你们偏偏不听。如今买了，又不满意，竟拿我出气，是何道理？”

二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打。刘一澈可不是对手，大喊一声“老徐”便退到人群中，老徐硬着头皮顶上，三两下就收拾了两人，交手中，彼此都看出对方的招数中并不似普通身手，一举一动都是常年军旅之人的招式。

击退二人之后，刘一澈鼓起掌来。老徐却忧心忡忡道：“此二人非一般外地人，看上去像金叶国的军人，想不到京城中竟混入了金叶国的奸细。”

刘一澈却不以为然，区区两个奸细，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金叶国是马背上的民族，全民皆兵，来去如风，最擅长的就是游击战法，而萧国在与金叶国漫长的边境线上，不可能全部布置重兵、张网以待。所以，当金叶国劫掠而去，等萧国作出反应，金叶国早已遁形而去。而萧国又不能派兵追击，因为很有可能遭遇金叶国伏击而全军覆没。所以，萧国一直以来只能妥协、隐忍，而金叶国得寸进尺、有恃无恐。

第二日，直到中午也不见老徐返营，士兵脱逃可是重罪。可老徐当兵多年，绝不可能明知故犯，营地里只有刘一澈去过他家，于是他带人前往老徐家找人。

一到他家，冲天的血腥味和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让刘一澈的心惴惴不安。他拨开人群，只见老徐一家三口已经被虐杀，妻女死状更是不忍直视，老徐的头颅也被煮过后装了酒，酒里面泡的正是昨天在集市之上被那两名外地人买走的东珠盒子。

这是金叶国人的做派。

金叶国曾对萧国的百姓带来的巨大灾难，边境郡守曾上书金叶国人攻城屠邑，殴略畜产以及杀吏卒、大寇盗，这两句话就非常能说明金叶国的恶行。他们曾用萧国将领的头盖骨做装酒或者饮酒的器皿，还会根据自己的财力，精心地为这些头盖骨酒器做美容，有的镶嵌黄金，有的镶嵌宝石，萧国的将领的地位越尊贵，他们的头盖骨酒器就越有价值。他们还用萧国将领的妻女活人殉葬他们金叶国死去的将士，一些被俘虏的萧国将领被起名为“人牲口”，帮他们金叶国人做些牲畜才做的苦力活儿，就更别说金叶国铁蹄之下的边境妇女和孩子们了，随意虐杀、抢夺都是家常便饭。

但想不到京城之中，天子脚下，金叶国的奸细如此猖狂。此刻刘一澈非常后悔自己为何要在集市上惹事，又让老徐一人回家，以致全家惨遭毒手。

他想起往日种种，善良的老徐是营中都瞧不上他时，第一个耐心为他讲解操练动作的老兵。他捏紧双拳，第一次想撕碎那两个金叶国人。

--------------------

第59章 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