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情了,再充满欺骗,那她的心会冷到什么地步。
裴岸南没有多停留,只是看着她进庄园便离开了。
回到别墅时,门口等候他的手下迎上来,敲了敲驾驶位的玻璃窗,司机摇下来对他点头问好,手下说,“开回场子,明一早来晚两个小时来接南哥,记住了,晚俩小时,南哥今天晚上恐怕会累点,起不早。”
司机非常困惑,裴岸南的作息时间一向非常准时,不出巨大意外都是一早七点从别墅出来,先到赌场转一圈看看情况,再到酒吧去清点前一晚的盈利询问棘手的麻烦,都忙下来也就中午了,司机不再负责他下午行程的路线,而是由裴岸南自己心腹开车送往码头和仓库盯着进出货的交接问题。
裴岸南刚才在车上也没有提到次日晚一点来接的事,司机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敢开口询问,毕竟这群人都是打打杀杀叫嚣惯了的,脾气很霸道,他可是良民。
司机离开后,那名手下折回去,扶住上台阶的裴岸南,主动从他手中接过外套,裴岸南扫了男人一眼,“你不去跟着华哥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手下脸上挂着非常有深意的笑容,“华哥去见情人了,嫌我们几个跟着碍眼,带了两个保镖。还让您去哄骗蒋太太,这种活您不擅长啊,怎么不把刀片儿顶出去,他最会说瞎话,他亲爹都让他骗到死。女人这种东西啊,太敏感,您这么厚道是搞不定的。”
裴岸南扯开衬衣上系着的领带,蒋华东和林淑培之间,非常的讳莫如深,很多事上彼此心照不宣,其实对方都很清楚,可谁也不会主动挑明,即使那天他们闹得那样凶,蒋华东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太狠的话来,她不管是如何处心积虑,对于蒋华东都有恩情,这份恩情到死都无法抹掉,这也是林淑培最自信的所在。
赌不了一个男人的爱情,就赌他的恩情,也可以维持一辈子。
毕竟这世上将就在一起的夫妻太多了。
裴岸南拍了拍手下的肩膀,“用不着和蒋太太说什么,她清楚,华哥也没想瞒着她,能在这么重要场合丢下她一走了之,除了外面女人还能是什么。之所以华哥不肯直接挑明,是怕暗中的手伸向那个女人。”
裴岸南进入别墅内,摸索着将灯打开,手下跟在他身后也进来,“华哥养在外面那个女人,那么漂亮吗?比薛茜妤还俊?我还从没见华哥失过理智,这可是大姑娘开苞头一遭。”
裴岸南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他到包房从傅成铭手下救薛宛的场景,他近距离真切的看到了她的脸,是很漂亮,但蒋华东在商场黑帮混了这么久,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对方处心积虑精挑细选才敢送到他面前的,都比薛宛美,也比她更火辣,会讨好男人,不像她那样一副臭脾气,梗着脖子和客人呛,但蒋华东哪个也没看上,确切说他连看都没看,唯独对薛宛,裴岸南发现他是真的喜欢,放在心里那样的捧着。
说不出来的感情才是真的深刻,苦的是那个不能说的人。所以他讨厌薛宛,她有什么资格和华哥闹。那些恨不得取代她位置的女人比她懂事得多。
“我不觉得她好,可能每个人眼光不同,如果换做我,一辈子都看不上薛宛。”
男人摸着下巴,“听名字我就能猜出她大致相貌,华哥可真宝贝她。其实按照我来看,不如蒋太太衬得起他身份,这才是门当户对,一个夜总会婊/子,有什么好的。”
裴岸南从厨房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扔个他一罐,自己留了一罐,打开仰脖灌下去一大口,男人抹了抹嘴巴忽然说,“南哥,我知道你不稀罕华哥看上这个妞儿,你眼光我知道,我还真给你物色了一个,一会儿你就可劲儿玩吧。”
裴岸南正好吞咽啤酒,耳朵有些闭塞,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呜呜的发闷,他侧过头看着男人问,“你说什么,后半句。”
手下嘿嘿笑着,拿着啤酒跑到玄关处,将门拧开,“什么也没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哥你好好享受吧。”
裴岸南听着关门声,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这样漫漫长夜,他都不知道该怎样熬过去。
曾经在南三角每天都是踩着刀尖过活,是多少尸体和未亡人将他捧到了高处,他每天坐立不安,时刻警醒会有谁来复仇,但忽然到现在,一切风平浪静,道上人都知道蒋华东是南省的天,也没有人敢招惹裴岸南,他失去了那种清醒和欲/望,反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蒋华东说,“你这个年纪,应该成家了,我会为你物色一些家世好的清白女人,该放下的就放下。”
蒋华东说的是云冽,可裴岸南不能告诉他,云冽对他而言,这辈子都忘不掉,她永远住在他心里最深的角落,而他喜欢林淑培,可他永远无法让这份喜欢变得光明正大,如果无法和喜欢的人厮守,他宁可孤独终老。
于是裴岸南为了断绝蒋华东这颗操劳他终身大事的心,便搬出他自己的例子,“华哥,你喜欢蒋太太吗。”
蒋华东身子微微一僵,裴岸南接着说,“不喜欢强求在一起,是无法幸福的,你们之间尚有恩情,可以维系这段婚姻,你给我找的女人,能靠什么让我甘心和她过一辈子。”
蒋华东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泄气般狠狠打了他胸口一圈,裴岸南觉得自从那个叫薛宛的女人出现后,蒋华东喜欢将情爱放在眼底了。
熟悉他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和过去不同。
裴岸南捏了捏眉心,云冽死了八年多,他也有八年多没有沾过风花雪月的滋味,其实云冽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女人,唯一有过肌肤之亲。
他一边接着衬衣扣子一边走上二楼,进入卧房时,他瞥到早晨离开时紧闭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他本能看向放在衣柜旁边的保险箱,并没有任何痕迹,他摇了摇头,大约是风吹开的吧。
裴岸南推开浴室的门,黑暗之中有一点细微水声,他蹙了蹙眉,摸到墙壁开关,在灯光迸发出的霎那,一声轻吟从浴缸位置渗出,奶白色的池水中躺着一个年轻女孩,不过二十四五岁,她一丝不挂浸泡在其中,皮肤被泡得水嫩泛红,一头漆黑柔顺的青丝也沾了点水迹,平摊在光滑明亮的米色瓷砖上,折射出让人惊心动魄的风情。
她在看到裴岸南时,下意识缩了缩身体,用一块不够长的毛巾覆在胸口,两条腿并拢住,脸上闪过非常惹人怜爱的羞涩,裴岸南眉骨处的青筋狠狠一跳,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体,高大精瘦的身躯背对着女人,双手插在口袋中,“谁让你进来的。”
第281章 似曾相识
裴岸南等了良久都没有听到身后发出声音,他有些失了耐心,他向后倒退一步,侧过头将靠近门口位置的小柜子打开,取出一条从没有穿过的崭新浴袍,朝着后面一扔,“穿上出来。”
他说完后走出浴室,把门从外面关住。
等了大约十分钟,里面传来水声,似乎是在冲洗身体,门在下一刻被打开,女人并没有穿浴袍,而是裹了一条浴巾,上面露出大片胸部,下面堪堪在大腿根的位置,露出非常年轻美好的身体,头发湿漉漉垂在肩头,滴答着透明水珠,在橘黄色灯光下颇有几分古朴魅惑之感。
裴岸南坐在床尾的单人沙发上吸着烟,他只是轻轻睨了女人一眼,便有些戾气的将目光收回,“回到我刚才的问题。”
女人垂着头,“黑哥带我过来的,吩咐我在浴缸内等您…共浴。”
裴岸南蹙着眉头,共浴…黑子还真他妈/的能搞。别说他不会干,就是干,也不会和女人一起洗。
他看上去像是没女人就睡不了觉的吗,这八年多都这么过来了,他怎会功亏一篑。
蒋华东清楚对他说,所幸他不曾多么喜欢云冽,否则以他面对云冽死亡场景的表现,他一定会发疯,这条道上的人,手上捏着对手性命,同样也被对手捏住了自己性命,一旦有了可以攥住借以要挟的把柄,就等于败了。这也是裴岸南从不曾触碰女人的缘故。
薛宛是他计划之外的存在,蒋华东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克制住自己,而裴岸南是亲眼见证了他的无助愤懑和懊恼,裴岸南不愿再做第二个蒋华东,林淑培是他无法圆的梦,而除了她之外的所有女人,他都能得到,在长久的身体接触中难免不会睡出感情,只要憋不死,他就绝对不突破那道存活的底线。
混这条道上的人,克制力比普通百姓要强大得多,因为现实不允许你犹豫和彷徨,一秒之差就可能是一条性命的终结。裴岸南最引以为傲的不过是这些他不可能使自己的强项沦为一个被钳制住的突破口。蒋华东已经在情爱之中栽了,他不再是无所不能,那么裴岸南自己就要守住防线做无法攻击的铜墙铁壁。
“你的目的。”
他目光灼灼似乎要盯出一个洞,女人眼睛也凝视他,一副坦荡和真挚,“仰慕,没有女人不仰慕华哥和南哥。”
裴岸南不知为何笑了出来,在女人略带惊诧的目光中,他脸上的笑容缓慢收敛,到最后眸中噙着冷光,直视在她面庞,“你们这样的女人出来做,无非是图着钱财,提仰慕这两个字,说的时候你自己觉得可笑吗。有女人曾为了攀附华哥跑到我这里来,和我提交易,也有的直接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你们是觉得黑帮的人,稍微使出一点手段就能受到美色迷惑吗,那些地痞土匪提不住裤子,可我们轻易不会脱掉,这个主意你打错了人。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偏要靠身体来伺候男人去换钱。”
女人脸色白了白,她两只手始终握在自己胸部围拢浴巾的边缘,来禁锢住使浴巾不至于凋落完全暴露一丝不挂的躯体,她听到这番话指尖颤动了一下,似乎受到屈辱般的打击,裴岸南站起身,微微弯着腰将半截烟卡在烟灰缸的凹槽中,他垂眸看着那燃烧的烟雾,“把衣服穿好,我让黑子开车从哪里接你的把你送回哪里去,从今以后凡是目标客人为我,你直接推掉,我不可能管得了我手下人自以为是的想法,但如果你再未经允许进入我卧房,我不会这样容易放过你。”
裴岸南说完后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他将落地窗的玻璃合住,女人只能看到他背影,听不到他说什么,大约一分钟,他再度走出来,没有理会她,一边接着腰间皮带一边进入了浴室,没多久里面便传出哗哗的水声。
黑子并没有真的离开别墅,他蹲在门口庭院里把那罐啤酒喝光,又漫无目的溜达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再次摸进了别墅内。
黑暗中他的眼睛迸发出非常精亮的光,唇角勾着坏笑,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走上楼梯,就被一声鬼魅般的女人低呼吓得顿住步子,他下意识摸到墙壁打开灯,女人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铺盖的地毯上,头发有些散乱,半干着,黑子走过去眯着眼在她胸口和脖颈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有些不可置信,“什么都没干?”
女人已经换回了她来时的裙子,一身浅绿色非常清新端庄,她抿着嘴唇,眼睛发红,似乎哭过,她看着黑子,良久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他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