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非常满足的偎在他胸口,轻轻环住他的腰,他身上味道格外清冽好闻,其实本身,黎曼对待感情这些事,受到父亲一向严格管教,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嫁给程毓璟,属于一条既定的人生轨迹,她无权说不,也不愿说不,毕竟她要嫁的人是许多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程毓璟的优秀和出众,足够在未来漫长几十年中,让黎曼倾心以待。
其实上层社会的婚姻,凡是以商业联姻为目的形式的,大多没有过深的感情基础,彼此身系利益,就算萌生的好感,也在这样繁重枷锁下消耗得一丝不剩。
但程毓璟有他的资本让女人动心,黎曼并不觉得自己的婚姻会是悲剧,相反,他们彼此都有资格让对方对自己日久生情。
何言从前厅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琴瑟和鸣的场景,他有些尴尬,站在门口位置咳嗽了一声,“程总,黎小姐,宾客全部到场,现在可以过去。”
黎曼对于何言称呼自己黎小姐而非程太太本能的有些愤懑,程氏全部员工如今看到她都是称呼程太太或者夫人,而她最看重的却是何言的称呼,毕竟他是程毓璟最看重的下属,他的言行很多情况下代表了程毓璟的意思。
那么他不置可否,让黎曼有几分担忧和茫然。
黎曼总觉得夜长梦多,可结婚日期是程珈文定下的,程毓璟是孝子,凡是有关程家的事,他几乎无一例外都听从父亲想法,黎曼只有百依百顺让程珈文高兴,她才能高枕无忧平安嫁入。
宴厅很大,记者聚集在一个媒体专区,正拿着镜头对准台上程毓璟和黎曼的合照拍摄,程毓璟其实笑起来非常温润,但照片上的他表情有些严肃,仿佛拍的不是婚照,而是遗照,身旁小鸟依人的黎曼格外笑靥如花,心思敏感如记者,自然也能大概猜出分毫。但既然程毓璟还愿意如此盛大的为她正名,似乎相敬如宾还是说得过去。
程毓璟拥着黎曼出现在楼梯处时,掀起了一阵高/潮,所有人将目光投射过去,脸上挂着比他们还喜庆的笑意,仿佛这场订婚宴是一件多么值得赞叹的盛事,而并非大家真正看到的这样,貌合神离在演戏。
程毓璟脸色/情意绵绵得低头望着黎曼,轻声说了句“准备好了吗。”
黎曼从没有见过这样温和似水般的程毓璟,早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根本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是红着脸笑着,跟随他的脚步走到宾客中央,听着那些花样百出的祝词。
程珈文非常满意程毓璟的顺从和配合,黎曼的家属并没有到场,黎昌在局内做笔录,黎鲥出差到海南,黎曼的母亲在娘家照料病重的母亲陪床,其余都是打算等到结婚宴席时再出现,显得更加隆重,于是全部都是程毓璟这边的商业伙伴和关系很好的亲朋,他从服务生手中端起两杯酒,自己捏在指尖一杯,另外的递给了黎曼,黎曼有些尴尬说,“我并不会喝酒。”
程毓璟故作不知说,“一点也不行吗,这样的场合,一点不喝恐怕他们不会放过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没有
他这话说得声音不小,周围人全部听到,都纷纷附和说,“是啊,程太太嫁给程总,少不了各种应酬,稍微喝一点也是可以的,您要是醉了,还怕程总不体贴将您抱出去?”
另外一名富太太模样的女人说,“今晚可不是洞房花烛,程太太就算醉了,也不碍事,今天喝了,等到您婚宴那天,您用白水代替酒我们也不会戳穿。况且程总将近不惑之年才娶得貌美娇妻,一定是百般呵护宠爱,你最多喝一口来堵堵我们的嘴,他便不会再允许您喝。负责我先生和程氏集团的生意,恐怕是要因为我爱起而哄泡汤了。”
程毓璟非常无奈的笑着说,“曹太太是来打趣我吗,口口声声说不惑之年,女人在意年龄,我作为男人可也是,曹太太再提我的岁数,今天我们谁也别走,都喝醉在这里得了。”
他们哈哈大笑,黎曼见他并无意帮自己解围,只好不情不愿捏起酒杯送到唇边,她垂眸闻了闻,那一股辛辣的刺鼻味道钻进来,她险些失态的打喷嚏,从小作为大家闺秀,爷爷和父亲黎昌对于她的管教很特殊,从来不会带她出席应酬,不许她喝酒抽烟化妆烫发,就连出门买点食物都必须有司机保姆跟随,她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喝酒,舌尖被那灼人的辣味烫得一缩,她被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挣扎喝下去一杯的五分之一,便实在不行了,那些人原本是因为程毓璟的话才来敬酒,黎曼喝了,他们也都不再勉强什么。
司仪等到吉时将他们迎上台中,底下的宾客团团围簇,灯光打得格外耀眼,媒体像是疯了般蹲在各个角落以不同角度拍着他们,黎曼被那股酒的后劲闹得满面通红,倒是显得有些娇羞和喜庆,同样是交换戒指,倒香槟塔,切蛋糕,流程走完后司仪刚要说结束,程毓璟抬起手制止了他,微笑接过话筒面对宾客说,“我和黎曼从五年前就相识,我父亲和他父亲交情不浅,我们算是门户相当的世家,走到今天我觉得非常庆幸和感恩,今天我有另外的惊喜要给她,一直隐瞒没有告诉身边人,是我在她毫无知觉情况下亲自拍摄的照片,并且制作剪辑成一个简短的幻灯片,我希望所有宾客和我一同见证,我未来妻子在我眼中最好的时光。”
黎曼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用心,所有宾客都在欢呼和鼓掌,程毓璟非常深情握住她的手,在黎曼泪光闪烁的眼角擦拭了一下,他特意将身体倾斜,给所有记者足够的时间和角度拍摄,他朝暗中的何言点了一下头,背后的屏幕忽而点亮,在缓慢的前奏音乐中,画面猛地一闪,切割成另外一副景象,视频中黎曼躺在一片苍翠的草坪上,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口,非常迷离的目光与神情,仿佛格外享受。一侧同样衣衫半退的男人在轻缓抚摸她的脸颊,俯身去亲吻,他们渐渐拥抱在一起,看上去仿佛是相恋多年却在偷/情的情侣。
底下宾客在安静错愕几秒后瞬间沸腾,不知是谁忽而喊了一声,“未来的程太太和别的男人在外野/战,这样的事怎会瞒天过海?”
程毓璟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他额头上青筋毕现,整个人都散发出非常恐怖的戾气,黎曼脸色瞬间惨白,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呢喃说,“我根本没见过他!我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毓璟”
她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回时,恰好看到程毓璟苍白暴戾的脸色,她吓得身子一颤,壮着胆子拉住他手臂,“你该知道黎家家规多么森严,我怎么敢在结婚前就做出这样的事,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是冤枉的。”
程毓璟眯着眼睛,他仔细辨别她的脸色和眼神,确实没有发现分毫,而底下宾客却乱作一团,各种质疑与唏嘘声源源不断传出,黎曼几时受过这样污秽,她白着脸朝底下猛地呵斥了一声,“到底谁在陷害我?看我嫁给程毓璟嫉妒我怨恨我,就伪造这么不堪的视频来诽谤我声誉,我不会善罢甘休!”
何言从台下走上来,用很小声音说,“要不要我调查一下事件始末,看看是否真实?”
“要!去调查,我从来没有做过的,我敢和所有人对峙。”
黎曼非常自信的看着何言,程毓璟垂眸思索了片刻,“不要查了。”
黎曼握住他手臂的指尖狠狠一紧,“你说什么。”
“怎样查,黎曼,这样的事还不够丢人吗,难道你就这么不见黄河不死心,恨不得视频中的男人来指证你说,就是和你有过这样的春宵?我程毓璟在商业界呼风唤雨,我从没想过我人生中第一场婚礼就是以这样悲哀的一幕来结局,我怎样面对悠悠之口怎么重新翻身,这样的打击比我损失多少单合同都无法弥补和愈合。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多么高贵矜持的女子,没想到你私下这样放浪不堪。我最后被你害得声名尽失,你要我怎样去查?我还继续打自己的脸吗,很多事,没有结果还能自欺欺人我没有输的这么惨,有了结果,我恐怕更无法面对。”
程毓璟说完毫不留情的拂开她握住他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几乎带着颤抖,“你怀疑我,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面之词,很多事眼睛看到的结果更值得相信不是吗。黎曼,现在社会许多女人都非常虚假,看着是一副样子,私下又是一副样子,女人在情场比男人更善于装模做样和故作清纯,而男人在商场才更喜欢用一些手段和虚伪的面庞去刺激试探对手,所以我觉得,在我们之间,你的确玩弄了我。只是我很想知道,你平时怎样装出那样一副模样来,就不会觉得累吗。”
黎曼站在那里,她单薄的身体被敞开的大门灌进来的风吹拂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钟就倒塌。
底下宾客的情势已经无法再压制,记者挣脱开保安的束缚朝着台上冲来,将黎曼和程毓璟团团包围住,何言眼疾手快拦在他身前,将程毓璟往旁边护送下台,记者并不敢过分阻拦他,可对于黎曼却并无惶恐,她的程太太身份明显是保不住了,失去程毓璟这样的庇护,她也没什么值得别人畏惧和尊敬。
何言有些不忍的看了看台上惊慌失措万念俱灰的黎曼,他小声对程毓璟说,“程总,真的不把她带出来吗。”
程毓璟顿住步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被许多保镖拥住朝一侧旁门护送的程珈文,他脸上表情也格外精彩,铁青而惨白,大约觉得为自己儿子挑选了这样的妻子,非常的惭愧和恼怒。也许他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误,而彻底放权,程毓璟便不用再担心什么。
他笑了笑,这一笑风姿动人似暖春三月池水般缠绵,“她和她父亲不是联手起来算计我钱财吗,那为什么还要回去救她。对敌人不要过分可怜,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知恩图报,她也许会选择变本加厉。毫不留情的扼杀掉,永绝后患才是明智之举,明白吗。”
第二百四十章 丑闻
程毓璟从酒店离开后,在车上用了午餐,下午便回到程氏上班,他的出现掀起惊涛骇浪,此时的新闻还没有曝光,记者们正在根据拍摄的现场照片回报社内赶稿,正是一片平静,所有员工在看到他从电梯内出来进到办公室都觉得非常惊讶,他不是应该和未婚妻在酒店用餐吗。都知道这个老板是工作狂,非常的冷漠低调,可也不至于把公事看得比家庭还要重。
蔡丽丽坐在办公桌后冷笑着涂抹指甲,“看来我们私下总说,程总身边的小秘书全是狐狸精,曾经的薛秘书有美貌有手段,又在那种地方锻炼了好几年,什么迷惑男人的招数想不出来,可没想到冉秘书也有这样的本事,程总的妻子已经到手,外面的自然要哄一哄了。”
旁边的女职员将文件遮挡住嘴,小声对她说,“我才不相信,冉秘书太普通,怎么会得到程总青睐。她也只是自作多情而已,程总的情/妇绝不会是她,他怎么看得上。程太太是瞎的吗,就不会调查一下,我猜她这个秘书都当不了多久。”
程毓璟在办公室内浏览着文件,他估摸大约黎昌也从警局内出来受到了风声,华都市报一向是发出新闻最早的报刊,业界的资历深,手下培养了一大批非常活跃的记者和消息通,此时已经在网页更新了今天的现场新闻,程毓璟噙着笑意从头到尾看完,格外欢快喜悦的敲击着桌角,果不其然,前台在这时接通助理室的内线,询问了是否要放行一位自称程总岳父的男人进来,何言待机后立刻到办公室询问程毓璟,他点点头,转动着指尖的签字笔,“你去亲自下楼把我这位岳父接上来。我们好好聊聊。”
黎昌在警局内就接到了消息,当时一名刑警正在询问他曾经那笔款的去处,黎昌因为女儿而显得非常傲慢,他倚靠在椅背上噙着一抹冷笑,“今日是我独女的订婚宴,我女婿是谁你们还不清楚吗。程氏这样大的公司,名下还有两个总部集团,不要说我挪用了两千万,就算两个亿,对我女婿而言,也不过九牛一毛,如今亏空补上,我毫发未损,你们难道还没有看出我女婿的能力吗,警局这边,他的人脉很广,我作为他岳父,他为我做事扫路,是他本分。如今是有钱有权的人平分天下,权亦是为了钱服务,你们这样质问我款项去处,不怕我一句话告诉他,你们吃官司吗。”
刑警愣了片刻,大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嚣张。刑警放下手中的笔纸,将一侧的电脑划出网页,定格在最新曝光的新闻上,冷笑着给黎昌看,他对于屏幕上豆大的标题还有些不相信,本能的认为是栽赃陷害,黎曼是怎样的女孩他清楚,怎么也不至于荒唐到这个地步。
可清晰的视频不容他不信,他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液从脚底窜了上来,撞得脑袋发晕,离开警局后立刻驱车赶到程氏大楼,他的想法是能被放行而不是拒门不见就算最好的结果,没想到何言亲自下来接他,脸上仍旧是非常恭敬的表情,黎昌长长松了口气,他对待何言从不敢傲慢,谁都知道程毓璟身边最红的便是何助理,几乎是执掌了半边大权,挂着助理的名衔,做的是高层的工作,他一句话会印象程毓璟的决策,而且从不居功自傲,这样不贪婪的男人用物质是无法引/诱他,所以黎昌在动了将女儿嫁给程毓璟的念头时,对何言便很恭敬客气。
何言带着黎昌进入电梯后,一言不发,非常笔直站在那里,黎昌很想套点内情,又不敢太过分,只是试探着问,“我女儿也在这边吗。订婚宴结束得很早。”
何言笑着点头,“程总公司有点事很棘手,从宴厅赶了过来,至于黎小姐有些疏忽,但应该没事,现场留下许多程总的保镖,一定会平安护送她到别墅。”
“毓璟树大招风,对他眼馋的人太多了,也许针对这场订婚宴早就预谋已久,不实的消息散布出来给人添堵,告诉毓璟不要往心里去,我的女儿是什么品行,我最清楚。”
何言率先一步走出电梯,他非常温和说,“这样的话我不便置喙,毕竟我不了解黎小姐为人,倒是您见到程总可以亲口来讲。”
何言说完后将总裁办公室的门推开,朝着黎昌比划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程毓璟坐在宽大的真皮软椅上,动作姿态非常懒散随意,并没有女婿见了岳父的尊敬之感,相反有几分藐视和冷意,黎昌走进去喊了他名字一声,直接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他拿出烟盒摸出一根,刚要点着,忽然程毓璟抬手制止了他,“最近空气浑浊,被一些侮辱人眼睛的照片脏了纯度,黎行长还是不要吸烟了。”
黎昌的手微微一顿,烟从指尖掉了下去,落在地板上,骨碌了两圈,他深深吸了口气,“我女儿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这明显是遭人陷害,为什么偏偏赶上这么重要日子才曝光出来,分明是冲着你来的,程氏树大招风,接连在业界刷新不少记录,早就被人暗中视为眼中钉,我女儿不过是替你背了黑锅,她遭到侮辱,你作为她丈夫,应该帮她正名,如果连你都不相信她,她还怎样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