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我们这样拥抱了一会儿,他似乎太疲惫撑不住了,他垂眸看了看我,古桦从门口走进来,轻轻扶住我身体,我激灵了一下,下意识握住蒋华东的手,他非常无奈且好笑的说,“我在。”

我的心砰砰跳动着,他对古桦说,“请恒宛顾总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相求。让他尽快。”

古桦抿着嘴唇,眼眶微红恩了一声,蒋华东抚摸着我头发,最终蒋手掌贴在我的小腹位置,他眼底温柔璀璨得像星河一样,他就这么抚摩着,我们谁也不说话,静默坐了良久,仿佛恨不得时光就此天荒地老。直到邹蒲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门,她推开一条缝隙,探出头来说,“蒋总,我们顾总到了,在走廊上。”

蒋华东笑着将手从我腹部移开,“请他进来。”

我定定看向门口,戴着墨镜非常低调打扮的顾升从外面进来,邹蒲为他蒋门关住,他站在门内的位置,没有立刻走进来,而是不知在看什么,缓慢将墨镜摘下,握在右手掌心,他的目光有一丝不可置信,“你…”

蒋华东闷闷的咳了一声,他脸色瞬间又白了一些,顾升走过来两步,“道上传言是真的。你被沈老追杀了。”

蒋华东说,“是他要我为他做事,我不肯,那种事我清楚,但凡能有活路逃出来,他都不会冒险找我去,他知道我的脾气,不敢轻易逼急了,可那批货很烫手,他留着会泛水,不留又出不去出去了又无法平安,左右为难才派人来威逼利诱我。”

顾升抿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你这个德行,我怎么和你斗。我不欺负老弱病残。”

他说完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玩世不恭的翘着二郎腿,“赶紧好起来,下了床我们再斗,你宏扬要完蛋了,我得让你亲眼看着我把你心血废了,这样没意思。”

蒋华东笑了笑说,“我恐怕无暇顾及那么多,我找你来事求你。”

“求。”

顾升蹙着眉头,“你会说求这个字,蒋华东,你活了三十六年没求过人。”

“是。”蒋华东坦然的笑着,“这一次我要求你。你是我第一个求的人,荣幸吗。”

“我不打算帮。我不喜欢这个荣幸,对于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要死要活的人,我凭什么帮你,能为我带来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你只是为了利益才要和我斗,第一次你来,是这样,第二次不是。”

顾升抿唇不语,他望着我的脸,望了一会儿,忽然很没好气的说,“趁人之危的事我不做,输赢要光彩。”

“你怎么知道我要求你什么。”

蒋华东问完,握了握我冰凉的手,“宛宛,为我买份粥来,我觉得有点饿。”

我知道他是想把我支出去,我不想走,我想多和他待一会儿,每分每秒都呆在一起,可我不想让他着急,我穿好鞋,抱住他吻了吻他唇角说,“我只是你的。蒋华东,你记住,我只要你。”

他的脸色僵了僵,然后更加温柔的看着我,我背过身去,朝着门外走去,关住门那一刻,我顺着墙壁一点点滑下去,完全瘫倒在地上,程毓璟靠在角落里抽烟,脚下洒了一地烟头,他极少会这样,这还是我见过的第一次,即使当初他为了和周锦官解除婚约忙得焦头烂额,都没有这么急过,只因为大夫对他讲,我很有可能会在蒋华东旧伤复发离世后而精神失常,当时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到了程毓璟有史以来最惊慌最担忧最痛苦的表情。

他听到我啜泣的声音,迅速扔掉手上烟蒂朝我过来,他蹲在我旁边,将我抱在怀中,扶着我进了旁边我醒来时的病房,我握住他的手,“蒋华东想喝粥,他让我帮他买。你去行吗。”

程毓璟深深看了我一眼,他弯腰把我脚上的鞋脱掉,拿毛巾给我擦了擦脚心的灰尘,安顿我躺下后,他坐在旁边说,“他会喝。”

“我知道啊。”我仓促笑着,“他和顾升的话不想让我听到。我很想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没有勇气,我听不了一个字,他类似告别的话。你知道吗,我从没有想过,我薛宛在看透了男人丑陋嘴脸后,还能这样不顾一切爱上一个男人。我是不是造了孽,为什么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却在无意中以另外的方式伤害了,而我非常想保护珍惜的人,又以最残酷的方式离开我。”

程毓璟温柔握着我的手,他笑得非常温和,一如我们初见的样子,眉眼柔润的好像染了江南的雨雾,是春天最潮湿的清晨,带着雨露,将人看得完全融化。

“不会,他不舍得,大夫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你有个准备,很多下了病危通知的,都一样顽强活过来,蒋华东那样无所不能的人,不会被打倒,他有很多牵挂,很多放不下的,人一旦有了割舍不掉的东西,他就不能走得很干脆,他会和时间和命运去磨,一直磨到他赢的时候。”

到后来,他一直在说,比我认识他这么久,加起来的话都多,顾升一直没有从病房内出来,那边静悄悄的,我从房门上方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古桦来回走着,脸上有很多复杂的表情,我扭头看向窗外,分不清是几点,天还是那么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难受。

程毓璟松开我手,走到窗前蒋纱帘挽住,把台灯拧得更暗了些,昏昏沉沉中,他用一块白色方帕盖住我眼睛,在我耳畔柔声哄着说,“睡吧,醒过来他就好了,相信我。”

我陷入了非常深的睡眠中,眼前是无数个蒋华东,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陪我看电视的他,温润而柔情;穿着西服在会议室指点江山的他,霸气而沉稳;从浴室内一丝不挂出来抱着我大笑的他,风/流而幼稚。无数个他,在徘徊侵占,我听到有人喊我,很多声音,嘈杂极了,我抓着一块东西,死死握住,然后像是在大海中漂浮过,浑身都是汗水醒来,顾升和邹蒲,还有两名护士,他们非常脸色焦急的望着我,朦胧模糊褪去,他们的脸变得清晰,邹蒲非常惊喜说,“薛小姐醒了。”

大夫护士长舒了口气,“就说不会再昏迷一次,去和马医生说一下,她醒了。”

顾升握住我手,他呼吸急切,我看着他说,“我又睡了多久。”

“一夜。”

“现在什么时候。”

他回头看了看窗外放晴的天空,“早晨了。”

“蒋华东呢。”

他脸色一黯,回避开我的眼睛,我心里咯噔一下,忆及昨晚梦到了那么多场景下的他,我浑身都僵住,我颤抖着声音问,“蒋华东呢。”

他松开我手,非常慌乱看向别处,我腾地从床上坐起,身子软软栽倒在地上,我顾不得胸口疼痛,或者说我根本感觉不到那种痛,我心脏已经窒息了,揪在一起,用无数根针扎着,我朝着门口爬去,用力点爬,飞快的爬,顾升在我身后死死拖住我的腰,我咬他骂他用额头撞他,他不肯松开,我也不肯放弃。

从病房内出来,我看到四名护士推着一个蒙着白布的尸体不知从哪间病房内出来,那身影好大,是一个男人的,我吓得呆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是排山是倒海一浪浪的拍打我冲击我,我撑住地面勉强站起身,摇晃着盯住她们越来越近的身影,片刻后我发出崩溃的嚎哭,顾升在旁边喊我名字,他大声说,“不是他!他没有死!薛宛你冷静点,我没有说他死!”

我的哭声止住,我茫然的看着他,他朝我点头,“他没有死,真的,那是二楼一个普通病房的病人,忽然突发死亡,都已经五十岁了,家属在太平间等着,不是他。”

我身子完全软下来,靠在他怀中,我用最后的力气问,“蒋华东呢,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古桦这时从那间病房内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医院保安,拿着监控的录像,他看到我后,非常害怕的顿住步子,我推开顾升冲过去,病房内空无一人,被子松散开,半杯喝剩下的水还在,被阳光照射出非常柔和的光芒,我一把揪住古桦衣领,非常凶狠问他,“蒋华东呢!告诉我!”

古桦看了一眼顾升,小声说,“昨天深夜,我送顾总下楼,再上来后蒋总不见了,两个保镖被打晕在病房内,对方是训练精良的打手,也是有备而来,录像显示,有四个人,蒋总是在他们和保镖动手后自愿跟他们离开,他们搀扶着蒋总凌晨四点十分走出病房,在您的房间门口停顿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谁的人!”

我转身瞪着顾升,我冲过去死死咬他肩膀,直到尝到铁锈味道的血渍,我都没有松开牙齿,“你的人?为什么送你离开就被人带走了?你调虎离山,顾升我杀了你!我和你同归于尽!”

他推开我,用力的摇了摇我身体,“你冷静点,他应该是被这一次打伤他的人带走的。他没有反抗,他的身体那个样子,已经无法反抗,他肯定有他的顾及,那些人也有把握他不敢怎样,才会明目张胆到医院趁我们都不在去带走他,蒋华东是在保护你,否则那些人会趁你熟睡连你一起做了,他只能选择跟他们走。怎么会是我,你怎么这样想我?我和他单独在病房内呆那么久,我什么都能做,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软肋

我被顾升完全禁锢在怀中,我抽泣着,所有力气被一点点剥离干净,我就像一张纸,挂在他身上,一阵风就会吹走。

“冷静下来,我慢慢跟你说,蒋华东没有死,你不要想那么复杂,他只是被人劫持走,那些人要带走他,是要利用他,而不是要杀他,现在没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的闹出人命,他们和我还有蒋华东是不一样的,我们不怕死,我们才能做到这个地步,而有很多人比如他们虽然顶着黑道的名头,但也仅仅是做生意,不会放肆到那个地步,你以为条子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能在家门口对蒋华东下手,还有什么不能的!”

“这不代表对方真的要他怎样,硬骨头的人会让人有杀一杀他锐气的冲动,但不会真的你死我活,你只是没有经历过,所以被吓到。相信我,他一定不会出事,那些人既然以这样的方式掳走他,他是于他们而言有用处的,一个有用处的人,怎会被伤害?也许他再回来,已经是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可如果他不肯,他那么骄傲,怎么会为人利用,那他的下场会怎么样?他只有一个人,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他会讨到便宜吗。他还受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