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徵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反而直接开口送客:“府中事忙,二位请回吧。”
田孟方十分有眼力,拉着赵松吟退下了。
“如何?老哥哥帮你办成了吧?这为官府招工的活计,可是件美差等官府把钱拨下来,怎么分配,谁得的多,谁得的少,还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何愁没灾民可抓,家中少了进项!”
从府衙出来,田孟方与赵松吟转进一家食肆,打算用些便饭。
先上来的是一壶浑酒。
赵松吟自斟一碗,牛饮下一大口,咂咂嘴:“话虽如此,但新府君与黄知府毕竟不同,我不仅摸不清楚路数,看他那样子,还怵得慌!”
田孟方便陪他喝:
“贤弟,千万不可被皮相所惑。徐知府毕竟是京官遭贬,又生得一副冰雪样貌,积威甚重,在所难免。但他也并非不通情理他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在高潭的地位要不然怎会那般爽快?要我说,在爽快这方面,黄知府还不如徐知府呢!他话虽不多,但对我们手下人,从来都是要什么就说什么。”
“虽从不解释缘由,有时好似打哑谜,但能照他说得做,总好过我们去猜!”
赵松吟却仍然犹豫:
“当真?那哥哥可否再帮我说说我是高潭人,看着这大灾过后一片萧条,也急在心里。我等平民百姓要种田吃饭,河道修整刻不容缓,可不能耽误了来年的春种。若这招工的款项,不能提前结过,恐怕要出大事!”
田孟方拍拍他:“你未免也太贪了!到时官府同你定了契,难道还少你一口吃的不成?为官府做事,从来都是先工再钱,若你先拿了钱,各地的府君县君,哪有本金放印子钱?难道你要跟他们争抢不成?”
赵松吟摇摇头:“落袋为安嘛。我总觉着这位新来的徐府君,不可尽信。再说,我若先拿了钱,里面自然不会少了田兄你的那份!今春水灾,府里拿不出钱,你们做公人的,每月的禄米,原先不都是指望黄知府松手?如今黄知府高升,可据我所知,他拖欠的禄米却还没发……小弟这也是为兄长谋利呀!”
田孟方碗中的酒喝尽了,他拎起酒壶补满,凑到赵松吟耳边,神神秘秘地道:
“贤弟,上半年,是我们高潭冲撞了萨埵大天,才招致天罚。如今大天受了官封的神位,我们高潭人要转运了!”
“你可知李乐训李通判?我们高潭独一份的女将军?她前几月被官军捉了去,说是犯了什么重罪,要解上临京受审,如今不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你可知她带了什么回来?五剑叶!是萨埵大天的圣物,可愈百病!李通判受大天指引,在北方发现了五剑叶的踪迹,又与青人订契,从他们手中购得圣物,福泽我们高潭百姓!这五剑叶一旦卖出去,价值千金!”
赵松吟不解:“与我们何干?”
田孟方笑,声音压得更低:“李通判卖得?我们卖不得?我们两地以河为界,河岸那么长,她管得过来吗?只要有青人出货,我们就有得赚!若是还能弄到种子,我们收了灾后无主的荒地,自己种上五剑叶,那更是无本万利的生意!我听闻,如今河对面青国,家家都使这五剑叶所制香膏香粉,此物于青人,就如同米面清水,离不开啦!”
“只是我有路子,到时进货,还得仰赖赵贤弟的雄厚财力。”
赵松吟听到此处,终于如释重负,笑道:
“那是当然!任凭田大官人驱使!”
赵松吟这么说,倒不全因相信田孟方。
其中还有一桩缘故他猛然想起,究竟何时见过徐徵了。
他曾在捉拿擅闯高潭的灾民时,误伤过李乐训。
多亏这位李通判有求与他,而自己也为她办成了事,才能有惊无险地渡过这一劫,继续过着他赵大官人的神仙日子。
新来的这位徐知府,正是李通判当时的同伴!
既然五剑叶是李通判亲许的生意,徐知府又与李通判私交甚笃,自然也会为五剑叶,大开方便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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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了田孟方的保证,赵松吟便盼着能有更多五剑叶相关的消息。 可左等右等,足足过去两整日,田孟方竟没传一点音信来。 他如今没了捉人去莲口的好差事,家中良田又因洪灾歉收,进项大减。 但人过惯了豪奢的好日子,排场就再也降不下来了,必要千方百计地守住赵松吟极其想要钱,终于等不及,提着礼物,亲身上了田家的门。 这次,他却扑了个空。 田家门庭冷落,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铜锁,连门房也不知所踪。 叩门许久,才有邻居出来道:“这家人昨日刚回了老家,说是家中有急事,要去个一年半载,叫我帮他们看着房子。” 赵松吟心头大震,双眼几乎要从眼眶里鼓出来:“怎么可能?前日田兄还要同我合伙做生意。” 邻居:“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这里没人,你看,他们连仆人都遣散了。” 陡然失去了田孟方的消息,但赵松吟什么也做不了。 失魂落魄地沽了一壶水酒,带上了回家的小轿,提过去的礼物,依旧保持着原样好好地封着。 轿子抬上主街,赵松吟一气饮下整壶水酒。 酒气轰地一下上了头,使他浑身燥热。 不得不掀开帘子,叫风透进来,不知是要靠着凉风祛热,还是纾解心中悒郁。头刚伸出一半,便瞧见高潭府衙那气派的门头,就在不远处。 好险知府没消失! 他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深吸一口气,心下一横 既然田孟方不知所踪,他答应自己的生意也黄了,倒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闯进府衙去! 向新来的徐知府求情,请他当场与自己订契,先把修整河道的银钱批下来!钱到以后,再去寻河工。 他在高潭经营多年,不说本地各乡各庄的保长甲长,就连下辖县州的县君,都与他相熟。而徐知府人生地不熟,征差夫的活计,派给自己省心省力更省钱,最合适不过。 到时,若以此威胁,由不得徐知府不允。 赵松吟又想到田孟方前日劝他的话:叫他先干活,官府不会少了他的钱。 其中藏没藏私心,他难道不知?田孟方自己都认了,上任的黄知府欠了吏员的禄米,几月未发。禄米能欠,他招人修缮堤坝的…
自从得了田孟方的保证,赵松吟便盼着能有更多五剑叶相关的消息。
可左等右等,足足过去两整日,田孟方竟没传一点音信来。
他如今没了捉人去莲口的好差事,家中良田又因洪灾歉收,进项大减。
但人过惯了豪奢的好日子,排场就再也降不下来了,必要千方百计地守住赵松吟极其想要钱,终于等不及,提着礼物,亲身上了田家的门。
这次,他却扑了个空。
田家门庭冷落,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铜锁,连门房也不知所踪。
叩门许久,才有邻居出来道:“这家人昨日刚回了老家,说是家中有急事,要去个一年半载,叫我帮他们看着房子。”
赵松吟心头大震,双眼几乎要从眼眶里鼓出来:“怎么可能?前日田兄还要同我合伙做生意。”
邻居:“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这里没人,你看,他们连仆人都遣散了。”
陡然失去了田孟方的消息,但赵松吟什么也做不了。
失魂落魄地沽了一壶水酒,带上了回家的小轿,提过去的礼物,依旧保持着原样好好地封着。
轿子抬上主街,赵松吟一气饮下整壶水酒。
酒气轰地一下上了头,使他浑身燥热。
不得不掀开帘子,叫风透进来,不知是要靠着凉风祛热,还是纾解心中悒郁。头刚伸出一半,便瞧见高潭府衙那气派的门头,就在不远处。
好险知府没消失!
他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深吸一口气,心下一横
既然田孟方不知所踪,他答应自己的生意也黄了,倒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闯进府衙去!
向新来的徐知府求情,请他当场与自己订契,先把修整河道的银钱批下来!钱到以后,再去寻河工。
他在高潭经营多年,不说本地各乡各庄的保长甲长,就连下辖县州的县君,都与他相熟。而徐知府人生地不熟,征差夫的活计,派给自己省心省力更省钱,最合适不过。